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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貴妃聞言如釋重負,似是想起了什麼,突然喊道:“臣妾想起來了!這個是臣妾的婢女紅梅!臣妾初進宮時,紅梅失蹤不見,臣妾還以為她偷偷出宮去了!沒想到,她竟想不開投井自儘!”
沈貴妃又掩面哭了起來,“可憐的紅梅!你怎麼這麼傻啊!為何要自行了斷呐!本宮找你找得好苦!”
程太後若有所思,“她為何想不開?”
沈貴妃帶著一絲哭腔,斷斷續續道:“紅梅是臣妾身邊用慣了的婢女……當年皇上登基,臣妾搬離王府入宮,紅梅不想隨臣妾入宮,一時想不開,這才投井自儘!”
“隻是為了這個?”程太後根本不信沈貴妃的話,滿臉質疑。
“想必是這個緣故,紅梅向來心眼小,喜鑽牛角尖,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。”
沈貴妃拭著眼角的淚水,“說到底是臣妾禦下不嚴,害得紅梅冤魂不散,讓五殿下受了驚。臣妾有罪,還請太後孃娘責罰!”
沈貴妃主動攬下罪責,她料定程太後不會拿她怎麼樣,左右不過是死了一個宮女,能有多大的罪過?
程太後一言不發,任憑沈貴妃跪地求饒。
臨近下午申時的太陽最是毒辣,沈貴妃的膝蓋被地面燙的生疼,看來太後是有意刁難自己。
柳雨璃瞧著沈貴妃那氣定神閒的模樣,與方才未打撈出屍體時的驚慌失措,反差過大,總覺得透著一絲不同尋常,甚是蹊蹺。
紅梅……
柳雨璃鬼使神差地朝女屍走去,仔細打量著白骨屍身,骷髏頭的眼眶凹陷,呈雞蛋大小的黑洞,仰望著蒼穹,死了十年才得以重見天日。
烈日當空之下,柳雨璃的後背隱隱發涼,觸目驚心。
她強忍著內心深處的抗拒,硬著頭皮往下看,好不容易發現枯井的端倪,到這個節骨眼,線索又全斷了,她不甘心。
再加上沈貴妃前後相差甚遠的反應,直覺告訴她,其中定有貓膩。或許連沈貴妃自己也沒想到,這是紅梅的屍體……
沈貴妃怒瞪著柳雨璃,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,這個折磨人的少女,處處與自己作對。旁人看到一堆白骨早已嚇得魂飛魄散,結果她居然還湊上前去細細打量,當真是個異類。
柳雨璃看向白骨四肢,尤其是右手五指呈彎曲狀,像是攥著什麼東西。可她的手中卻空空如也,臨死之前仍緊緊拿著的能是什麼東西?
柳雨璃百思不得其解,伸手放在白骨右手旁,五指呈同樣的彎曲狀比劃,這手中倒像是攥了一個類似令牌大小的東西,能是什麼呢?
沈貴妃將柳雨璃的舉動看在眼裡,眸底閃過一絲慌亂,“太後孃娘,這本是後宮之事,怎能讓她一個外人摻和進來?怕是於禮不合……”
“哀家的話就是禮。”程太後沉聲道。
沈貴妃悻悻閉嘴,她入宮這麼多年,還從未見過程太後對誰另眼相看過,唯獨對這個柳三姑娘,程太後處處袒護,還真是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。
“紅梅死在貴妃宮中,雖然是婢女,但到底是一條人命。這幾日貴妃不必再出宮門,抄寫百遍佛經給死者超度吧。”
程太後有意打發走沈貴妃,“你即刻回毓秀宮,何時抄寫完佛經,何時再出宮門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沈貴妃對柳雨璃始終放心不下,不甘心就此離去。
程太後並不給她留下的機會,“紅梅的屍身哀家會派人處置好,不勞貴妃費心了。海棠、白露扶貴妃回宮。”
沈貴妃無奈告退,她早已跪得腿腳痠軟,在宮女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離開怡和殿。
臨走前,她再次回頭瞪了一眼柳雨璃,眸底滿是恨意和不甘。
柳雨璃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,瞧沈貴妃走遠後,她這才問侍衛,“你們可瞧見她手中拿的物什?”
“不曾見過。”侍衛搖頭,“在井底時,她的手中便空無一物。”
柳雨璃微微點頭,眸底一片晦暗,原以為真相大白,沒想到所有的線索再次中斷,井底的屍體另有其人,並非沈夫人。
沈夫人究竟是死是活,人在何處?
紅梅的死與沈夫人有無關聯?沈夫人是沈貴妃初入宮時失蹤的,紅梅同樣是沈貴妃初入宮時死的,時間地點全都吻合,紅梅死的蹊蹺,沈夫人又不知所蹤。
偌大的皇宮,藏一個活人不容易,但藏一個死人實在太容易了些,紅梅死了十年之久,直到今天才重見天日。
不知沈夫人還要再等多久,自己等不起,王爺也等不起……
有沈瀟然扶持的二皇子,如日中天,手握重兵的江影回京是早晚的事。藲夿尛裞網
待江影回京,朝中局勢於皇上而言,可謂是定海神針,乾坤扭轉。與立儲希望最大的二皇子而言,更是勝券在握,如虎添翼。
兵權如皇權,江影雖是聶侯夫人的親侄子,但更是忠勇侯府的嫡子,江家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。前世江影直到死,忠心也未曾動搖過。一個認死理的人,實在棘手。
程太後瞧柳雨璃愁眉不展,朱唇輕啟,“三姑娘今日累了一天了,先回去歇息吧。凡事不要強求,太過急功近利,反而得不償失。不如靜觀其變,指不定能峯迴路轉,柳暗花明。”
柳雨璃收回思緒,欠身一禮,“是,臣女受教。”
“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,哀家沒什麼可送的,這個佛頭赤玉瓔珞是開過光的,可保平安。”程太後溫和一笑,衝合順揮手示意。
合順恭敬呈上錦盒,“這瓔珞是太後孃孃的心意,天下獨一份。”
“臣女多謝太後孃娘。”柳雨璃接過錦盒,再次行禮,沒想到太後孃娘還記著自己的生辰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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