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瀟然眉眼冰冷,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似是沒有焦距,“楚王……”
他這幾日無暇理會朝堂上的紛爭,當得知夜隱便是楚王之時,他也是意料之外。
楚王好手段,這招起死回生,當真令人猝不及防。
最後一次見到他,還是在林場的死人坑。自己先前還曾疑惑,一個江湖門派,怎會插手朝堂之事?如今倒是都說得通了。
看來大皇子倒台,楚王預謀已久,不愧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,也是皇家最出色的兒郎。
太和殿那晚,如此大好局勢,他居然沒有弑兄奪位,别說是其他人,就連自己對他都有些佩服了。
那晚若是換做旁人,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,隻怕早已血洗太和殿,登基上位。
楚王的心思,真讓人難以琢磨。
何止是楚王,還有一人。
沈瀟然想起那個閨閣少女,總是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當擋箭牌的少女,總是巧言善變、矇混過關的少女。
她在中秋夜宴上,彈奏琵琶,起舞作畫為楚王進言追封。
在林場死人坑那晚,她和夜隱甚是相熟。
他不得不懷疑,柳雨璃或許早已知曉夜隱的身份,或許一直在暗中為楚王做事?
沈瀟然的思緒有些紊亂,完全沒有聽進夜闌的話,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。
希望自己是多慮了,也希望少女與這些事毫無關聯,與楚王也毫無瓜葛。
“楚王死裡逃生,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權勢地位,他怎會甘心俯首稱臣?”
夜闌面色凝重,接著道:“楚王若一朝上位,二殿下和沈家怎會有活路?老爺這幾日每天都派人來尋主子回京,還請主子早做定奪。”
沈瀟然眸底閃過一絲厭惡,恰巧被夜闌收入眼底。主子與沈丞相之間的嫌隙,日積月累,積怨已久,並非一朝一夕便能化解的。
夜闌勸道:“夫人在信上所說的話,難道主子忘了嗎?父慈子孝、封侯拜相,這是夫人對主子的期許啊!
再者說,二殿下和沈家,也不能沒有主子。主子身上流著沈家血,怎能置身事外?”
沈瀟然抬眸看向夜闌,冷冷開口,“你今日的話太多了。”
夜闌自知失言,垂下頭去,“夜闌不忍看主子意誌消沉……”
“我如今了無牽掛,怎會意誌消沉?”沈瀟然說得雲淡風輕,似是真的斷了念想。
行至岸邊,湖邊一葉小舟隨風晃盪,湖面煙波浩渺,沈瀟然拂袖上船。
夜闌鬆了一口氣,跟著上船,“主子,我們去哪兒?”
“回京。”沈瀟然那雙桃花眼中滿是冷漠和淡然,如同山巔之雪,清冷傲然。
夜闌心中一喜,喚起船伕,“船家,返程!”
“得嘞!”一個臉生的船伕執起船槳,立在船頭,並不是方才那位身材瘦小的船伕。
夜闌疑惑問道:“怎麼換人了?剛才送我們來的船家呢?”
船伕如實道:“他家裡有急事先走了,特托我來送你們,公子放心,我可是常年在河上討生活的,我劃得船又快又穩。”
夜闌沒有細想,衝船伕擺擺手,“趕緊走吧!”
小舟遠去,日落西沉。
沈瀟然負手而立,望著越來越遠的青山,還有山頂煙雨寺露出的那一角屋簷。
他那雙冰冷的眸子被霧氣籠罩,就這樣靜靜地望著,直到那屋角飛簷被樹木掩映,完全隱匿在深山之中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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