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人?!難道是母親?
沈瀟然的心狂跳不止,無數個念頭在腦海裡碰撞,不禁方寸大亂。
他腳下生風,快步來到西側小院。
“吱呀”一聲推開院門。
院子很小,綠蔓爬上斑駁的瓦礫,地上的青瓦裂開細小的紋路,一株菩提靜立小院一隅。
這難道是母親所住的院子?
沈瀟然抬腳走進院子,心中一片酸楚,看來母親過得甚是清苦。
他舉目四望,這才看到被樹木掩映的石桌旁,站著一位頭戴僧帽,身穿青灰僧袍的師太。
沈瀟然看著師太的背影,有些不知所措,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,他的腦海中好似一團亂麻。
這一切好似太過順利了些,他原本隻抱三分希望,沒想到卻真能見到母親。
他努了努嘴,終於喊出那句陌生的稱謂,“母親……”
師太身子一僵,緩緩轉過身來。
她的眉眼溫和,眼角爬上皺紋,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。
沈瀟然瞬間僵在原地,這張面孔並不是自己思念已久的母親。
他的手忽的一鬆,原本緊攥著的便箋隨風飄落,被風吹遠,染上泥濘。
“你是誰……”
師太眸中含淚,上前幾步,“大公子!我是你的乳母喬阿孃,你不記得老奴了?”
“喬阿孃……”沈瀟然打量著她的樣貌,猛然想起,確實是喬阿孃,兒時的乳母,也是母親的陪嫁婢子。
“你為何會在這裡?”
“當年夫人離開沈家,是老奴一直陪在夫人身邊。”喬阿孃淚眼婆娑,“夫人落髮出家,老奴也隨夫人一同入了佛門。”
沈瀟然重新燃起希望,接連問道:“我母親呢?她在何處?”
喬阿孃面露難色,“夫人特讓老奴來勸大公子,夫人不願見你,公子别再尋她了,還是回吧。”
沈瀟然悲喜交加,“我娘還活著,我娘沒有死?”
喬阿孃連連點頭,“夫人的身子骨很是硬朗……”
“她為何不願見我?我可是她的孩子,她當真這般狠心?”沈瀟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。
喬阿孃勸道:“夫人有自己的苦衷,她入佛門多年,早已不理紅塵俗事,公子還是别再來擾夫人清淨了。這對夫人也沒有好處,反而影響修行。”
“擾她清淨?”
沈瀟然嘴角揚起一抹苦笑,“既然不想要我這個兒子,當初又為何把我帶到這世上?你們一個個的都有苦衷,可有想過我心裡有多苦?”
沈瀟然的心像是被一把鈍刀殘忍割開,悲痛從傷口流出,化成一灘死水。
喬阿孃被問得啞口無言,於是從袖中掏出信箋遞給沈瀟然,“老奴笨嘴拙舌的,也說不明白。夫人特意給公子寫了一封信,公子看完後自然會明白的。”
沈瀟然雙手顫抖著展開信箋,這娟秀的字跡是母親的沒錯,看這墨跡應該是這幾日剛寫下的。
“瀟郎,展信悅。
原諒母親當年的一走了之,過去種種,母親早已忘卻,前塵往事,不想再提。五⑧16○.net
孰是孰非,既往不咎。
母親願你肩負起沈家嫡子的使命,
光耀門楣,發揚光大。
父慈子孝,是為孃的祝願。
封侯拜相,是為孃的期許。
勿被執念,困頓一生。
臨書倉促,不儘欲言。
春寒料峭,善自珍重。”
沈瀟然斂斂眸子,失望地垂下頭。
他的喉間湧上一抹苦澀,卻不覺得悲,但心中又不知是什麼滋味,他似是又忽然明白那種掉進冰窖裡,從頭涼到腳尖的寒冷和麻木。
“是我不該來。”他自嘲一笑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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