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太傅接話道:“啟稟聖上,就拿朝廷官員的俸祿來說,七品縣令,一年俸祿不過百兩,不吃不喝兩年,才能買得起一副藥。這藥價確實超出百姓的承受能力,價高離譜!”
皇上半信半疑,“七品縣令一年俸祿不過百兩?”
“聖上若是不信,可問上一問。”程太傅的眸光掃向眾人,“不知哪位同僚先前曾任職縣令?”
“通政司參議柳文傑曾在姑臧縣任縣令一職。”蔡勳回眸看了一眼柳文傑,滿朝文武一同看去。
皇上沉聲問道:“柳參議,你不妨說說。”
柳文傑心裡咯噔一聲,他還是第一次在朝堂上發言,難免有些緊張。
他上前一步,喉結滾動,聲音顫抖,“回……回皇上,臣曾任過姑臧縣縣令一職,俸祿……俸祿每年確實不過百兩。”
皇上面無表情,“你的意思是嫌俸祿少了?”
柳文傑倒吸一口涼氣,額頭上冒起冷汗,“微臣……”
柳文傑語氣一頓,又想到買不起藥活活等死的百姓,眸光突然變得無比堅定。
“微臣的俸祿比起百姓,自然不算少。依微臣的俸祿都買不起藥,更何況是黎民百姓?”
皇上臉色微變,隻看著柳文傑,卻並未言語。
大殿內寂靜無聲,氣氛壓抑,看來皇上是生氣了。
柳文傑就這樣僵持在原地,身形微微搖晃,仍故作鎮定。
程太傅準備開口打圓場,卻聽柳文傑的聲音再次傳來,“恕微臣直言,聖上方才所說天道酬勤,老百姓窮苦,是因為不辛勤勞作,所以窮苦。微臣對聖上之言,不敢苟同。”
眾朝臣面面相覷,顯然沒料到毫不起眼的五品小官竟然如此大膽,但是也說出了眾人的心聲。
柳學章嚇得一身冷汗,這個二弟不知是哪根弦搭錯了,竟敢當眾駁了皇上的面子?
完了,柳家徹底完了!好在當初分了家,不然定受牽連。
皇上眸光一凜,“你有何見解?”
“依微臣愚見,若說百姓太過籠統,就拿農夫而言,最為勤勞辛苦。微臣先前曾在西北姑臧縣任縣令一職。正值西北旱災,百姓顆粒無收,食不果腹。
為了溫飽,他們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面朝黃土背朝天,從早到晚,一年四季,風吹日曬,全看老天吃飯。
無論是旱災,還是洪災,受損最嚴重的還是農民,此番洪災正值秋收季節,農民辛苦一年種的莊稼,卻被洪水捲走,空忙一場,欲哭無淚。
試問誰能比得上農民的辛勤勞作?農民不僅辛苦,更是窮苦。不僅如此,還要承受賦稅徭役。
所謂天道酬勤,隻要辛勤勞作,就會有所收穫。但上天並不公平,農民足夠勤勞,可他們辛苦勞作幾年的收成,卻比不上一副藥的盈利,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上千兩的白銀?
有多少百姓全部身家加起來也不足百兩?
太平藥局搜刮來的民脂民膏,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!於心何忍?於心何忍呐!”
說到最後,柳文傑從懷中掏出一疊百姓的陳情訴狀,雙手呈上,泣不成聲。
滿朝文武為之感動,唏噓不已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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