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雨璃鼻尖一酸,扭頭看向别處,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。
“我特來迎郡主。”程清歌往前走兩步,鳳眸柔和了幾分,衝柳清瑤伸出手臂,攙扶著她下輦。
柳清瑤看著身形消瘦的程清歌,心疼不已,這一刻,所有安慰的話,顯得蒼白而又無力。“我原以為世子不會來……”
程清歌望著宮門,眸光冷了下來,“若不是得知瑤兒要來,我定不會來這種無趣的地方,更不想見到那些無趣的人。”
柳清瑤垂下眼簾,“你又何苦勉強自己?”
“為了你,不勉強。”程清歌輕扯嘴角,擠出一抹淺笑,“有我陪你,别怕。”
柳清瑤喉間一哽,連連點頭。
斜陽餘暉長長的灑在宮牆之上,兩抹藍色身影並肩而立,點綴著硃紅色的宮門,衣袂飄飄,令人側目。
“三姑娘。”段翊身穿禦林軍盔甲,跨刀而來。
柳雨璃收回目光,望向面色憔悴的段翊,段大哥現已任禦林軍統領一職。
她跳下馬車,“段大哥。”
段翊環顧了一眼四周,低聲道:“正如姑娘所料,大皇子不負所望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柳雨璃微微頷首,“此番多謝段大哥提前告知。”
她依稀記得,前世中秋這天,大皇子曾去過二皇子府,與二皇子一同入宮參加正午家宴。
當時皇上還在家宴上笑著誇他們兄弟二人兄友弟恭,兄友弟恭可是先帝對皇上和王爺的期許,從皇上口中說出這個詞來,倒是諷刺。
自己對此事的印象極為深刻,所以前幾日便拜托段大哥替自己留心。
“隻是姑娘此舉實在太過冒險,稍有不慎,柳家將會有滅頂之災。”
段翊還是放心不下,早在幾日前,三姑娘尋自己打聽皇子們的動向時,他心中便惴惴不安。
他不知三姑娘究竟在做什麼,但現下以身犯險得罪二皇子,可不是明智之舉。
“我隻想斷了長房的念想,撇清與二皇子的關係,以免來日再生禍患。”
柳雨璃眉眼冰冷,就算日後對二皇子動手,她也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。
前世二皇子的下場,她記憶猶新,若不及時止損,柳家長房被二皇子牽連是遲早的事。
柳家二房與長房、三房,一脈相連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
她絕不允許自家人站在西涼王府的對立面,更不允許柳家人助紂為虐。
“可是,若他日東窗事發,柳家必受牽連,還請姑娘三思啊!”段翊面色凝重,再次勸道。
“開弓哪兒有回頭箭。”柳雨璃眸光飄遠,刹那間,冷意翩飛,“我能保下柳家,段大哥放心。”
就算東窗事發,無非是與二皇子劃清界限,徹底撕破臉,也不至於落個悲慘下場。
段翊瞧著柳雨璃那漸漸遠去的身影,不由歎息。
此番三姑娘大病初癒後,如同脫胎換骨,變了個人一般,果斷而又決絕,令人琢磨不透。
她不再是涼州城中嬌滴滴的官家小姐,不再是無憂無慮的璃丫頭,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姑娘。
何止是三姑娘,就連自己和世子爺,也不再是曾經的自己。
原來改變一個人很容易,令人一夜成長也很容易,讓其卸下鎧甲,獨自摸爬滾打,嚐盡錐心之痛。
西涼王,容楚公子,既是他們的鎧甲,亦是軟肋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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