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在世事紛紜中,依舊立著清朗心,如明月鬆間,菩提微暖;
即使在舉世欲狂時,依舊立著修華意,如陽光清風,和光同塵。
這便是立心,立的是一顆舉世混濁卻清澈之心。立心於此,無論身處何等境地,都不會被紛擾左右。”
雲霄站在竹林下,一派清明,緩緩道來。
千淩昱垂下眼眸,“晚輩受教。”
“王爺太過謙虛,這道理其實王爺早已明白。”
雲霄心下瞭然,感歎道:“小隱隱於林,大隱隱於市,比起王爺,老夫算不上避世隱居。王爺不屑權利之爭,不屑與狼為伍,在夾縫中生存,保持本心,走到今日,甚是不易。”
“晚輩隻怕要辜負前輩的期許了。”
千淩昱起身一禮,孑然而立,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蕭瑟感。
在璃丫頭受傷前,他或許還會顧念幾分與太子的叔侄情義。但經此一事,他才看清,璃丫頭在自己心中的位置。
她是自己的底線,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。
雲霄起身回禮,“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。芸芸眾生皆是凡人,身為皇家兒郎,是幸亦是不幸。隻需保持清和,不忘本心,亦可長久。”
千淩昱薄唇微啟,“晚輩銘記於心。”
雲霄望向他那堅毅的側臉,猶如看到少年時的先帝,亦是沉著冷靜,目光如炬。
這性情實在是太像了!
怪不得,先帝曾說千淩昱是最像他的孩子,所言非虛。
…………
烏雲散去,雨過天晴,竹石小院被雨水沖刷的煥然一新。
天剛矇矇亮,千淩昱便悄無聲息地離開小院,往山上走去。
段翊聽聞動靜,連忙追出來,“王爺,你這是去哪兒?”
千淩昱聞聲駐足,“璃丫頭的湯藥太苦,總是難以下嚥。本王去山上采些果子。”
“采果子?”段翊有些驚訝,“屬下替王爺去吧。”
“你萬一采到有毒的果子,反而害了璃丫頭。本王自己去。”
千淩昱擺擺手,繼續往前走。
段翊忍不住撇嘴,“王爺這幾日不是上山打獵,就是上山采果子……一點都不像昔日的西涼王。”
千淩昱俊眉微挑,“我不像西涼王,還能像什麼?”
“像山大王。”段翊脫口而出,又連忙捂住嘴。
千淩昱瞥了他一眼,調侃道:“你這段大嘴的稱號,真是名副其實。”
段翊一陣惡寒,“段大嘴”這個笑柄算是過不去了。
不過,自從三姑娘醒後,王爺倒越來越令人琢磨不透了。
快到晌午,千淩昱采了滿滿一籃果子回來。
待柳雨璃喝完藥後,他連忙將洗乾淨的果子放入她的口中,“沒有蜜餞,隻好用果子代替了。甜不甜?”
“王爺采的,自然是極甜的。”
柳雨璃縮進棉被裡,隻露出一個小腦袋,怔怔地瞧著千淩昱的側臉出神。
“王爺……”
千淩昱抬眸迎上她的目光,眸中帶著詢問。
俊逸的輪廓被窗外的陽光一照,更顯奪目。
這猝不及防的對視,令柳雨璃有些不知所措。
原以為他的側臉已經夠好看了,沒想到正臉更是清絕。
尤其是那雙黑眸,像是浸在冰雪裡的琉璃,乾淨清澈,隻輕輕一眨,便漾開瀲灩波光。
千淩昱身子微微前傾,聲音慵懶而又低柔,“怎麼不喚我容楚了?”
柳雨璃的臉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,側頭看向别處。
千淩昱有些緊張,“可是哪裡不舒服?”
“沒有。”柳雨璃小聲道。
千淩昱伸手撫向柳雨璃的額頭,“也不燙啊。”
柳雨璃恨不得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,隻可惜她的傷口剛剛結痂,還不能動彈。
千淩昱後知後覺,原來璃丫頭是害羞了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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