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淩昱按壓眉心,久久不語。
他怎會不知現下的局勢,他隻是心存幻想,以為……以為皇兄會力排眾議,相信自己。
可他終究是想錯了,那人不止是皇兄,更是當今聖上。
沈瀟然壓低聲音,接著道:“邊關戰事,一觸即發。一旦開戰,勞財傷民,得不償失。聖上不願開戰,下官臨行前,聖上特意囑咐臣,要和匈奴化乾戈為玉帛。”
程清歌輕笑出聲,“和誰?和匈奴化乾戈為玉帛?我沒有聽錯吧?”
沈瀟然垂下眸子,其實他並不讚同皇上此舉。匈奴是死敵,更是隱患,最好除之而後快。
但是當下為了收回兵權,鞏固二皇子的朝中地位,他也顧不得旁的。
千淩昱俊眉緊鎖,無力言語。
沈瀟然行了一禮,準備離去,“若無他事,臣先告退。”
臨走前,千淩昱喚住沈瀟然,“沈禦史。”
“臣在。”
沈瀟然禮畢抬眸,望向那位金甲戰袍的俊朗少年,如同披星戴月般,清澈而又純粹。
隻聽千淩昱緩緩開口,聲音微啞,“若皇上要怪罪,本王願一人承擔。不要牽扯到保家衛國的將士頭上,莫要讓他們寒了心。”
“王爺!”段翊眼眶微紅,王爺還是如此深明大義。
程清歌倒是意料之中,以他對王爺的瞭解,王爺定會獨自攬下罪責,獨自面對一切。
不過,自己會一直陪在王爺身邊,共同面對。
沈瀟然眼皮微動,他顯然沒料到千淩昱會說出這番話來,他垂下的眸底閃過一絲詫異和欽佩。
可他的語氣還是那般冷硬,“王爺放心。”
皇上就算責罰,也是衝西涼王來的,應該不會太為難將士。
西涼王此番仁義之舉,太得人心。
“退下吧。”千淩昱揮了揮手。
沈瀟然離開營帳,如釋重負,明日就將訊息遞迴京都,接下來全由聖上定奪。
邯川軍兵權,勢在必得。
不過……還有一絲懸念。
沈瀟然剛走出營帳,段翊立馬上前為千淩昱包紮手上的傷口,“王爺……”
千淩昱如同掉進冰窖之中,刺骨的寒意湧上心頭。
心灰意冷,意誌消沉。
程清歌一陣胸悶氣短,又無可奈何。
待段翊為千淩昱包紮完傷口後,程清歌和段翊走出營帳。
夜涼如水,月明星稀。
程清歌鳳眸冷峻,低聲吩咐道:“帳外的人退離十米開外。段將軍守在帳外,任何人不許靠近。”
“是。”段翊打起精神,抱拳領命。
瞧帳外的守衛站在十米開外,將營帳圍了一個圈,程清歌衝段翊微微點頭,又轉身回到帳中。
夜,靜靜的夜。
寂靜無聲。
營帳中的燭火滅了幾盞,儘顯昏暗。
隻有一道淒涼的月光,從縫隙中灑落進營帳。
千淩昱的雙手搭在膝上,身姿挺拔如蒼鬆,盤坐在帳中,望著那道微弱的月光出神。
那道筆直的背影,彷彿蘊藏著巨大的力量,如同鬆柏般,傲骨錚錚,堅韌頑強。Μ.5八160.net
程清歌走近幾步,猶豫再三,還是開了口,“王爺,天高皇帝遠,此刻是千載難逢的良機。”
“我們手握幾十萬大軍,可在西北自立為王。一旦皇上下旨收回兵權,西涼王府就淪為砧板上的魚肉,任人宰割。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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