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德財欲言又止,他生怕說錯話再惹惱了柳文傑,再像上次那樣翻臉不認人,把自己再數落一通。
張德財暗自腹誹:這個柳通判的脾氣實在太難琢磨了。
想起柳文傑上次拒絕自己的態度,張德財對這次宴請並沒有抱太大希望,但沒想到柳文傑竟會一口答應。
他今日是想打探柳文傑的口風,好從中得知官府是否真的放過自己的兒子?
還有縣案首一事,究竟有沒有敗露。
但是兩人都提防著對方,一直說著不痛不癢,無關緊要的話。
柳文傑有些後悔來了,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私下宴請,但這場面太過尷尬了些。
吃也拘謹,說話也謹慎,當真是無趣!早知如此,他還不如在家吃紅燒獅子頭了。
外邊夜色正濃,張德財沒話找話,道:“今天天氣不錯啊,柳大人。”
柳文傑應景地吟了一句詩,“一春能得幾晴明?三月景,宜醉不宜醒。”
這句詩張德財算是聽明白了,看來柳文傑想喝的一醉方休,不省人事。
張德財又連忙敬酒,“柳大人。”
柳文傑舉起酒杯,一飲而儘。
張德財還是展開了話題,一臉關切地問道:“柳大人近日來公務可還繁忙?”
柳文傑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,“算不得繁忙,此乃職責所在。”
張德財訕笑幾聲,欲言又止。
這柳文傑一點都不上路子,自己為何要請他吃飯,那定是有求於他,這點人情世故難道還不明白?
柳文傑察覺出張德財的不自然,不禁問道:“張掌櫃可是有什麼話要說?”
張德財提了一嘴,“也沒什麼大事,就是想問問犬子……”
柳文傑還不忘了往自己臉上貼金,“張原啊,不是已經把他放走了嗎?你還有什麼可顧忌的?因為把他放走的事,本官可是吃了上司排頭的。”
張德財眼睛一亮,“真是多謝柳通判。隻是……”
張德財心裡還是有疑問,為何柳文傑金子沒收下,就把兒子給放走了?事出蹊蹺,他不得不防。
柳文傑瞧張德財半信半疑的模樣,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張掌櫃有所懷疑也是人之常情。你那日用百兩黃金,在知州府門前公然行賄,太過引人耳目。本官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。你兒子張原是因詩會口出狂言,才被關受罰的,經我審問後,才知道是誤會一場。張掌櫃儘管放心。”wWω.㈤八一㈥0.net
柳文傑回想起陶恒叮囑過自己的話,他說若張德財來尋自己打聽,就按這個說辭回答。但前提是必須等張德財主動提起,不然會引起懷疑。
張德財疑慮消散,放下心來,賠笑道:“怪我思慮不周,請大人見諒。”
柳文傑故作姿態,沉聲道:“念你是愛子心切,一時亂了陣腳,做了頭腦發熱的糊塗事也能理解。以後莫要再犯糊塗,賄賂官員,一經發現可是大罪。”
柳文傑嘴上說得大義凜然,但心裡還是有點念想的。正所謂無奸不商,無官不貪,張德財是商賈,自己是小官,百兩黃金風險太大,但撈點小恩小惠也是常理之中。
就算被人查到,也不會深究。
“柳大人可真是絕世清官啊!”
張德財還是頭一次見像柳文傑這樣不愛財的人,難道這就是讀書人所謂的風骨,把黃金白銀視為糞土?
原來天下當真有這樣的蠢人。
他倒不信這個邪,不愛金錢,難道還不愛嬌滴滴的美人嗎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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