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泱泱一群人在雷老二的帶領下,一同穿過南城門,往才子山奔去。
空曠的街道上,又恢複了平靜,徒留柳雨璃一人。
柳雨璃騎上馬,那雙拉著馬韁的手不停地顫抖,她極力地剋製著自己,強忍著內心的衝動,往西城門姑臧縣方向走去。
雖然她也很想去才子山,但她不能給王爺添亂。
戰場上,擾亂軍心,乃是大忌。這點她還是很明白的。
回到家中,下起了小雪,已是深夜。
柳家仍燈火通明,瞧柳雨璃安然無恙到家,眾人這才舒了一口氣。
魏雲錦本想多問幾句,卻被柳洛塵擺手攔下,“大家都回去休息吧,讓妹妹一人靜靜。”
柳雨璃徑直回到房中,夜色漸濃,她斜倚窗台,雙手捧著瓷杯,透過嫋嫋熱氣,看窗外雪花紛飛。
她從書卷中取出一張字條,字條上隱隱有一股清香傳來,是迦南香的味道。Μ.5八160.net
她的手指拂過字條上那洋洋灑灑的六個字:注意保暖,容楚。
每次看到這張字條,柳雨璃心中都會劃過一陣暖流。
她不禁鼻尖一酸,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。
她壓抑了一整晚的焦慮和擔憂,頃刻間,全都釋放,一發不可收拾。
她以為自己重活一世,早已變得鐵石心腸,不會動情,沒想到,她還是動心了。
回想起過去種種,她一直以為自己把千淩昱當做高高在上的王爺,程太後口中的少年郎,溫潤如玉的大哥哥……
原來她也是會怕的,她怕那個如清風霽月般的少年有危險,她怕以後沒有人再喚自己璃丫頭……
不知何時,千淩昱竟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?
是初次,在桃園中相見,誤入他懷?
或是自己說他整日一襲白衣不夠鮮亮,他便再沒穿過白色……
還是在王府時,他說的那句,希望自己能無憂無慮地長大?
亦或者是,他每次寵溺地喚自己璃丫頭……
原來自己對王爺並非是仰慕,並非是兄妹,直到今晚,此時此刻,柳雨璃才看清自己的內心。
她那顆塵封已久的心,原來也是會動的。
柳雨璃拭去眼角的清淚,牢牢攥住字條,王爺,以後換璃丫頭護你。
玉龍酣戰,鱗甲滿天飄落。誰念萬裡關山,征夫僵立,縞帶占旗腳。色映戈矛,光搖劍戟,殺氣橫戎幕。
長夜漫漫,註定無眠。
柳雨璃坐在窗前,一夜未閤眼,天剛矇矇亮,她滿臉倦容,披上大氅,推門而去。
雪仍舊下著,從天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,連那輕紗摩挲似的細碎聲響都一概不聞,如傾沙一般,隻管無聲無息地下著。
院子中的那棵青鬆上,堆著一層厚厚的雪,依然蒼翠挺立。
還有那棵蠟梅,在雪中綻放著屬於它的孤芳自賞。
地上雪積得愈厚,柳雨璃深一腳淺一腳,踩上去鬆軟而踏實。
她來到雁西大街上,往街道儘頭眺望,心亂如麻。
不知在街邊站了多久,柳雨璃身上那件銀狐大氅已經落上薄薄一層銀霜。
遠遠望去,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馬而來,越來越近。
是陶恒!
柳雨璃心中一震,提著裙子往前迎了幾步,“先生!”
“姑娘!”
陶恒拉緊馬韁,停在柳雨璃身旁,瞧柳雨璃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頰,就知道姑娘肯定在此等候多時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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