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幾乎是嘶喊著醒來的。

屠麗娘知道，月郎是拋棄申素衣的那個男人的名字，幾千年來，申素衣每次提起這個名字，都是咬牙切齒，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，此時此刻，卻充滿了急切和焦慮。

“師祖！師祖！”

靈兒趕緊攙扶住申素衣的胳膊：“您沒事吧？師祖！”

申素衣這才緩緩回神，隨後眼神定，立馬道：“那個男人呢？剛才給我施針的男人呢？”

“他……他們走了。”

“給我抓回來！我要把他抓回來！他和月郎定有關係！定有關係！”

申素衣大喊著。

靈兒卻趕緊求饒：“師祖，哥哥和姐姐們都是好人，求您不要對他們下手。”

聽到這句，申素衣怒斥：“你怎麼這麼蠢！”

“滾！你個吃裡扒外的！”

怒斥之間，她揚起手，差點巴掌甩到靈兒的俏臉上。

還是屠麗娘拉了靈兒把才避開。

屠麗娘知道，申素衣的脾氣極大、極臭。

言不合就會動手。

“靈兒還小，受不住你這麼巴掌。”屠麗娘說道。

“你！”

“孽徒，你怎麼還在這裡！”

申素衣注意到屠麗娘，臉色極其難看：“你還想殺我？來啊，我倒要看看，你還怎麼殺我！你個孽徒！”

“最臟最臭最沒用的東西！”

屠麗娘聽著這些，卻忽然噗通聲跪下。

申素衣的斥罵當即頓。

屠麗娘問道：“師傅，我是毒難之體，我本來活不到二十歲，是你直給我吸毒，救我性命的，對不對？”

申素衣嘴角抽，最後冷笑道：“是，沒錯，就是這樣，我給你吸毒了幾千年，那又怎麼樣？”

屠麗娘嬌軀顫：“你為什麼從來不說？”

“我為什麼要說？”

申素衣反問：“我是你師，你是我徒，師傅救徒弟天經地義！”

“有什麼可說的！有什麼可再議的！”

“你怎麼這麼蠢，還要問這種問題！”

屠麗娘聽到這裡，忽然笑了：“你直是這樣，直是這樣……”

“張嘴閉嘴就罵我蠢。”

“稍有不順你的意就動手，雖然傷不重，但你這樣，也會傷人的知道嗎？傷的是心！”

申素衣卻冷哼聲：“那又如何，我就是如此。”

“你就是蠢。”

“你就是不知所謂。”

“我隻是在說實話！”

屠麗娘深吸口氣：“沒錯，我是蠢，幾千年了，居然都不知道你為我吸毒幾千年。”

“你對我是好的。”

“如果沒有你，我早就死了，你還教授我醫術，教授我功法。”

“但在我這個愚蠢的腦子裡，隻有你對我的貶低和侮辱。”

“我心有不甘，我心有怨恨。”

“所以我今天欺師滅祖。”

“是我蠢。”

屠麗娘跪在地上給申素衣磕了個頭：“我錯了。”

“我要給師傅恕罪。”

說著，她忽然直起腰，隨後高高揚起右手，狠狠砸在地上。

哢嚓聲！

骨骼斷裂，鮮血迸發！

雪白的骨茬都刺破了皮膚！

屠麗娘毫不猶豫折斷手臂，粉碎筋脈，最後蒼白著臉吐出口血。

靈兒尖叫了聲：“屠師叔！”

申素衣的眼皮跳動了下。

屠麗娘直接廢了她的右手！

而且她的廢法，便是有斷骨草都不能接續，她那隻右手真的廢了！

“我，廢手謝罪。”

說完這些，屠麗娘又抬起頭，雙眼睛閃亮無比：“但是，師傅，你也有錯。”

“師徒四千年。你對徒弟的教導，永遠隻有貶低和侮辱。”

“你這樣的刀子嘴，太厲害，太傷人，也太傷心。”

“我質疑自己，我否定自己，我折磨自己……我夜不能寐幾千年！”

“你這樣……是不對的！”

她大聲反駁著。

申素衣的嘴唇微微顫抖。

屠麗娘最後再次對申素衣磕了個頭：“但屠麗娘欺師滅祖，終究是大罪。”

“廢手不能贖！”

“我自請逐出青花穀，放逐極寒淵，永生永世，不入南域！”

說完，她猛然起身，低著頭倒退：“我走了，師傅。”

“蠢笨的徒兒，再也不會讓你覺得沒用了。”

“還希望師傅對靈兒，不要再這樣了。”

屠麗娘說完，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靈兒追出去：“屠師叔！屠師叔……”

申素衣坐在床榻上，隻手揪住心口，最後噗嗤吐出口血。

不知道是激動的，還是憤怒的。

自千年前，她大婚之日被拋棄之後，申素衣就性情大變，整個人從溫和平靜，變成了易怒易爆。

她對人對事稍有不對就憤怒、斥罵、侮辱。

這些人和事裡，有著她最親近的人。

比如她從小帶到大，幾乎和女兒樣的屠麗娘。

可人是會受傷的，不止肉體，心靈也樣。

屠麗娘受了心傷，才會有今日的欺師滅祖……

申素衣知道自己有錯嗎？

她終於……知道了。

但已經晚了。

實習寵獸飼養員。，大神夢浮生的醫武獨尊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