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罷了,錯過便是錯過了。”
二皇子說到這裡,突然沒忍住咳了兩聲,小幅度的動作依舊牽動了肩膀的傷口,疼得他眉頭緊蹙。
孟穀雪聽到這裡,心中隱有恍然。
首覺嗎?
他說喬家女兒滿月那日?
在她的夢裡,那本應該是她和二皇子初遇的日子,他們......
罷了,正如二皇子所言,錯過了就是錯過了,沒有什麼如果。
知曉二皇子並未和她做一樣的夢,孟穀雪終於放下心來。
“二殿下,此去許是後會無期,您——好好養傷。”
她本來想說多多保重,可是轉頭一想,二皇子可是喬家最大的敵人,他若落得一個好結局,那喬家呢?
她如今打心眼裡敬服喬大人,也選擇了自己的立場。
心懷忠義,大道自成。
她孟穀雪心中己然有了自己的道,今後也自當不遺餘力地去踐行。
而二皇子......和她早己是兩條路上的人!
想到這裡,即便沒有得到二皇子的許可,孟穀雪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。
可就在這時,二皇子卻再次開口。
他的聲音裡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迷茫。
“孟穀雪,你若如此特殊,你若......真的不是原來的孟穀雪,那你可否未卜先知?你可曾預見所有人的結局?”
“我並不好奇自己的歸處,我隻想問問,你可知逐風......逐風原該是怎樣的結局?”
孟穀雪腳步猛地一頓,這一刻神思紛亂、心緒巨蕩。
二皇子真的太聰慧了,他幾乎從她點點滴滴的異樣中拚湊出了一個無限接近真相的猜測。
孟穀雪緩緩扭頭,這一回終於望進了二皇子的眼睛裡。
便是在夢境中,便是她以為他們心心相印的時候,她也不曾窺見沈元白如此脆弱的時刻。
或許便是在夢裡,他也不曾將真正的自己展現給她。
逐風......
逐風以絕對的忠誠贏得了沈元白的信任與倚重,他原是要加官進爵、官拜一品,風光無限的。
後來,他也有了一個心愛的姑娘,他將她視若珍寶,他迎娶了這位姑娘,他們生了兩個女兒,幸福美滿......
這個姑娘,就是重情重義的小桃。
“二殿下,人死如燈滅,這條路是您自己要走的,逐風不是第一個,也不會是最後一個。”
“咱們......後會無期。”
孟穀雪面色平靜,抬手掀開帳簾走了出去,將沈元白、將那個曾糾纏著她的癡夢徹徹底底甩在了身後。
二皇子側著頭,看著帳簾搖擺,看著陽光在地上時隱時現,他腦海中走馬燈似地閃過從前的記憶,忽然覺得寂寥無比。
是啊——
這是母妃安排的,是身邊的周伯、剛現身不久的柔姨、還有那麼多北國擁躉推著他走的,亦是他自己選擇的路。
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,彷彿這傷不是捅在肩上,而是心上,所以才讓他生出了這麼多無謂的多愁善感。
這條路本就是血腥而殘酷的,他明明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這個準備。
想到這裡,二皇子緩緩閉上了眼睛,藥勁上來,他昏昏欲睡了。
這一覺睡醒,他就要摒棄所有軟弱與猶豫,重振旗鼓,賭上一切!
喬忠國親自將孟穀雪送到了喜車旁。
臨分别時,喬忠國心中感慨萬千,最後還是不得不站在雍朝的立場,沉沉說了一句話:
“孟小姐,希望你我之間,永遠沒有兵戎相見的那一日。”
百裡承佑胸懷大誌,雍朝局勢未定,北國賊心不死,這天下的未來究竟如何,誰也說不清。
孟穀雪抬眸望著眼前高大的喬忠國,彎腰行了一個晚輩禮,而後溫聲說道:
“喬大人,您或許不知道,在那個夢裡,我來自一個和平的國度,我比誰都更清楚和平的寶貴。”
“或許這樣的心思在此時此刻,在這個世界依舊天真,但我......永遠不會拋棄自己的底線。”
“喬大人,希望我們——後會有期。”
喬忠國微微躬身,行了一個臣子禮,口中沉聲說道:
“孟小姐,後會有期。”
孟穀雪在小桃的攙扶下登上了聯姻的馬車,她最後回看了一眼雍朝的方向,眼中隱有濕潤。
下一刻,她步履堅定地踏進了馬車裡,帶著小桃駛向了南離國,駛向了一個不確定卻嶄新的未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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