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潮樹趕緊安慰她，“太太，你也别往心裡去，三爺腿廢了，眼睛也看不見了，有時候確實挺狼狽的。他肯定是不想讓你看到他狼狽的面。”

“我下樓做早餐。”喬蕎覺得，她現在的樣子，才叫狼狽。

下樓時，卻見柯以楠、蘇靜曉、宋薇、秦森、鄧晚舟、何啟東幾人，齊刷刷地站在商陸的面前。

而商陸，坐在輪椅裡。

他看不見大家，但大家沒吱聲，肯定是看到自己這個樣子，心裡很難受。

“怎麼都不說話？”商陸問。

大家：“……”

商陸又說，“是不是都還站著，不是讓你們坐嗎？”

幾人還是沒有坐下。

幾個女性的眼裡，已經有了潮濕的淚水。

尤其是蘇靜曉和鄧晚舟兩姐妹。

蘇靜曉無法想象，她自己的腿好了，能站起來了，商陸卻坐在了輪椅裡，而且眼睛也看不見了。

不敢想象，墨鏡下的那雙眼睛會是什麼樣的。

曾經，商陸最吸引她的，就是那雙眼睛。

充滿了智慧、沉穩、冷靜，又特别的有光。

眼睛壞了，心靈的窗戶就關上了。

商陸是把自己也關起來了吧？

蘇靜曉淚水洶湧，哽咽得不行，旁邊的柯以楠不由給她擦眼淚。

柯以楠也忍不住有些眼眶發紅。

還有秦森和何啟東也是。

喬蕎大步走過去，心叫一聲糟糕，“不是，不是跟你們說，先别過來看商陸嗎？”

她趕緊又蹲到商陸的輪椅前，握住他的雙手，“商陸，我本來想跟你商量一下，看你什麼時候方便見他們的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商陸安慰道，“别內疚，不怪你。我知道你打電話通知他們我回來了，是我讓他們過來的。”

他一直不敢面對的人，是喬蕎。

不是大家。

讓大家看到自己現在殘了，眼睛也瞎了，其實沒什麼。

也不傷自尊。

他甚至可以就憑現在這副樣子，重新回集團，繼續當他的ceo。

他眼瞎了，心不會瞎，沉澱於心的閱曆與智慧隻增不減，照樣可以得心應手的管理集團。

更甚至，可以在商會上，繼續高談闊論。

他不敢面對的人，從來隻有喬蕎一人。

喬蕎握住他手的時候，他想閃躲，忙把手抽出來。

隨即蜻蜓點水似的，拍了拍她的手，“真的是我自己叫他們來的。”

說完這句話，他的手便離開了喬蕎的手背，收回去，不再像以前那樣，溺寵地握緊她的手。

這些細節，明明可以不在乎。

喬蕎的心卻很疼。

眾人看著他們，也發現他們的相處方式，好變有些變化，商陸在躲著喬蕎。

商陸又對大家說，“你們别不說話，不會是被我這個樣子嚇到了？”

鄧晚舟：“沒，沒有，三哥，活著回來就好。”

其餘人：“對，活著回來就好了。”

商陸：“别擔心我，我已經適應了這張輪椅，也適應了這副墨鏡，我還是會好好生活的。秦森，華爾街的勢力被剷除後，集團技術研發這一塊的生意路，應該越來越暢通無阻吧。下午能不能抽個空，給我讀一讀近一年來的報表？”

“你不是應該多陪陪喬蕎和孩子，還有老爺子嗎。集團的事，你先别操心。”秦森道。

喬蕎覺得商陸這振作的樣子，好像挺好的，但又好像哪裡不對。

具體哪裡不對，她又說不上來。

總之，心情特别壓抑……

有的人死了，但沒有完全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