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本來就已經很痛苦了。

走到樓梯口，商陸卻拽著喬蕎的手，硬是不邁步，“喬兒，中午飯我想親自下廚，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。做你最喜歡的水煮牛肉，好不好？”

“商陸，你怎麼了？”

望著他那不太對勁兒的眼神，喬蕎總感覺他有很重的心事。

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。

她的直覺很準，“商陸，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？”

“吃完飯後，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。”商陸答非所問。

喬蕎忙又說，“現在說不行嗎？”

“先好好吃飯。”

商陸拉著她，走到沙發麪前。

按著她的雙肩，讓她坐下。

“我去煮飯，你在這裡等著。”

“我沒胃口。也不想吃什麼水煮牛肉。”現在讓她吃唐僧肉，讓她長生不老，她也沒胃口。

“人是鐵，飯是鋼。不管怎麼樣，都要好好吃飯。”商陸蹲下來，看著她。

他的目光裡，透著意味深長的叮嚀，“喬兒，答應我。不管以後遇到任何事情，都要好好吃飯，好好睡覺，好好生活。”

“商陸，你到底怎麼了？”喬蕎心裡忽然更不踏實了。

總感覺，商陸這番話，像是生離死别似的。

“沒什麼，就是希望你以後每一頓都要好好吃飯。”

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，心疼極了，“你生完二胎，沒有好好有坐月子，沒長胖，反而還瘦了。”

“那好吧，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做飯。”她有些哽咽。

女兒不在了，她不能倒下。

她要和商陸好好地生活。

他們還有二寶小年年。

還有老爺子。

他們必須要好好的。

她也要好好地陪伴商陸，她擠出一絲笑容來，“商陸，我摘菜洗菜，你下廚，好嗎？”

“怎麼能讓你沾冷水。”商陸阻止。

她又說，“我可以用熱水啊。”

“你們還是上樓休息吧。”商仲伯從沙發上起身，“我去做飯。”

小孫女不在了，商仲伯的心是空的。

不找到什麼事情來做，他怕自己會瘋掉。

他轉身朝廚房走去時，眼淚在眼睛裡打轉，不想讓兒子兒媳婦看見，忙加快了步伐。

商陸卻拉著喬蕎，越過商仲伯，先了一步去到廚房，“爸，你歇著吧，我和喬蕎來。”

家裡不是沒有廚師。

商陸最終卻選擇了和喬蕎一起去廚房。

他也想和喬蕎一起，感受一下平常夫妻那種，你摘菜來我掌鍋的那種平凡的生活。

他給喬蕎放了熱水。

讓喬蕎用熱水洗菜。

他則在旁邊切菜。

一切準備好，他又給喬蕎切了一盤水果，用溫水溫了一遍，才端給她吃。

“你在這裡邊吃邊看我炒菜。”商陸吩咐。

喬蕎很聽話地坐下來。

想起以前，安安也是坐在她坐過的位置，看著爸爸給她做芝士焗蝸牛。

那一雙肉嘟嘟的小腿，吊在吧檯的高腳凳上，甩來甩去，可愛極了。

她沒有辦法從失去安安的痛苦中走出來。

從昨晚到現在，她好幾次想過要隨安安而去。

可是羅醫生說得對，人這一輩子和父母、愛人、孩子、朋友的緣分，都是有定數的。

緣分儘了，總會有人從人生這一列班車下車。

安安走了，她不能消沉頹廢，她要好好的……

可是，好想安安啊。

商陸背對著她做飯的這半個小時，她哭了好幾場。

吃飯的時候，她的眼圈有些紅。

商仲伯和商陸看見了，卻沒有戳破。

一家人坐在一起，都往安安曾經坐過的位置看了看，各種都沒有胃口，卻都強裝堅強。

喬蕎幫商仲伯夾了菜，又幫商陸夾。

商陸也是，幫她和商仲伯夾了菜，商仲伯又給他們夾。

這陣沉默，突然被商陸打破。

他夾著菜的動作，停下來，“喬兒，有件事情，我想和你商量一下。”

有的人死了，但沒有完全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