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公口裡的老屋是在城北的一個老式筒子樓裡，這片本來應該被拆遷的，到因為一些問題遲遲沒辦法動工。

商渺當年帶著外公離開的時候，筒子樓裡的居民就已經有大半都搬走。

所以現在整個小區看上去光線很差，隻靠幾盞老舊的路燈照著，外公知道商渺夜盲的毛病，主動開口：“渺渺你在外面等著我，我進去看看。”

商渺哪裡同意，點開手機的電筒，扶著外公往裡面走。

好在老屋本來就在一樓，沒幾步也就到了。

昏黃的燈光按開，屋子裡的擺設幾乎沒變過，隻是蒙了不少灰塵。

外公蹣跚著往房間裡走，商渺站在客廳，打量著這間老屋。

她曾經一直想帶盛聿來這邊，來這個她長大的地方。

可盛聿太忙了，忙到連這個小區的名字都沒時間聽她說完。

商渺一開始還能安慰自己，沒關係，還有時間。

後來慢慢的，她就不再在盛聿面前提起這裡了。

因為他好像並不在乎。

商渺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笨的，明明人家態度已經那麼明顯，偏偏她還要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做夢。

外公出來的時候，眼眶泛著紅，商渺知道他這是觸景生情又想起外婆了。

扶著老人家上車以後，商渺卻並沒有將車開回療養院，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魚頭湯店。

這是一家老店，商渺小的時候，外公時常帶她過來。

“我想你晚上沒胃口，不如過來喝點鐘嬸熬的魚湯。”商渺一邊說著，一邊將外公扶進店裡。

門店是很多年以前的了，所以裝潢也老式，玻璃門一推開，就能看清整個大堂。

正對著大門的一桌，是一對中年夫婦，商渺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那個男人，但一時又想不起來。

她扶著外公在裡面的一桌坐下，正點好單，就看見玻璃門又被推開，隨即是一聲讓商渺眼皮一跳的聲音：“爸媽，我們回來了。”

宋音音手裡拿著一個袋子，她放到桌上，語氣帶笑：“爸，這是阿聿給您買的補品，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，您還要多休息呢。”

商渺指尖微僵，隨即又聽見一陣輕微的開門聲，以及盛聿低沉的嗯了聲。

外公自然也能聽見盛聿的聲音，他回頭看了下，就沉下臉，隨後站起身看向商渺：“渺渺，送我回去了。”

很顯然，他並不想看到盛聿和宋音音。

而宋音音因為外公的這一聲，也看見了商渺。

她微微一愣，隨即伸手挽住盛聿的胳膊，親昵的和他說著，“阿聿，看來我爸爸推薦的這家店確實不錯呢，連商渺姐都來這吃飯。”

盛聿面色如常，“確實不錯。”

商渺坐在老舊的椅子上，思緒卻不可抑製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。

盛聿對吃的挑剔，這種街邊小店，他向來是嫌棄的。

至少和她一起的時候，是嫌棄的。

商渺心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波瀾起伏，隻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對比一下，想看看盛聿當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，能做到什麼地步。

應該不是像對她那樣，連陪她回老屋的時間都沒有。

商渺唇角扯了下。

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旁觀者。

一個並不光明正大的旁觀者。

因為她好想知道，盛聿會怎麼去愛一個人。

有的人死了，但沒有完全死……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