穀俊林眼看薛冰訓陸捷如同訓孫子似的,剛剛還因被她斥責而緊張害怕的心,竟產生了幾分幸災樂禍:“縣長又怎樣,還不是一樣被這位美女書記隨便訓斥?既然如此,那我先前被她訓斥也不算什麼了。”
秦陽則是暗暗好笑,心說陸老賊你這是活該,從一開會你就各種消極退縮,會議進行了這麼久你還是這種憊怠態度,根本沒有半點縣長風範,也不怪師姐她罵你。
一刹那間,不知道有多少道視線同時打到陸捷身上,雖然會議室裡沒有聚光燈,但他現在的效果就跟頭上被打了一面聚光燈似的。
作為當事人的陸捷,早已怒火中燒、氣衝鬥牛,連殺了薛冰的心都有了,别說他現在是代縣長,就算是他以前當副書記的時候,都沒被誰如此冷酷無情的斥責過,現在薛冰的舉動無啻於是當眾狠抽他的臉、強扒他的皮,是可忍孰不可忍?
這要是都能忍,那他這個縣長的威信將會大大降低,還會間接影響到盟友的信心,權勢將會迅速縮水,以後就會成為砧板上的肉,任由薛冰欺壓了。
因此在短暫的沉默過後,陸捷啪的一聲拍了桌子,霍地起身,指著薛冰喝道:“薛冰你給我注意你的用語和態度!我陸捷不是你薛冰的下屬,要訓也是市領導訓我,還輪不著你來訓我!”
眾人雖然都已料到他會發脾氣,但也沒想到他會大發雷霆,拍完桌子還不夠,還起身指著薛冰的臉來了一頓,都是又驚又怕,真怕二人就此吵將起來,將好好的會議氣氛破壞殆儘。
薛冰立時寒著臉做出反擊:“說我訓你?我哪句話訓你了?是你心虛理虧才那麼以為的吧?你也少拍桌子,桌子是給你開會用的,不是讓你發脾氣抖威風用的!”
這兩句話陸捷無言以對,隻能繼續駁斥她之前的話:“我讓秦陽發表看法,是在廣泛聽取意見,是在給他展現才能的機會,哪裡不對了,啊?難道作為領導,連聽取下屬看法的權力都沒有了嗎?還說我把問題推到他頭上,這隻能說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”
薛冰冷冷地道:“我不跟你作口舌之爭,你最好趕緊坐下來繼續開會,要是不想開會就明說,我正不想理你們政府這個爛事兒呢。”
此時要以陸捷的脾氣,是真想甩給她一句“那你就别理了呀”,但又有求於她,希望她能幫忙解決這個事件,因此隻能忍氣吞聲的坐了回去,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,又多說了一句:“我一直都很尊重薛書記你,希望你也能尊重一下我!”
這話一說出來,就顯得是薛冰理虧了,像是剛剛欺壓過他似的。
薛冰自然聽得出來,卻也懶得理會他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小小話術,冷淡的道:“陸縣長你說說吧,第一個問題怎麼解決?”
陸捷語氣硬梆梆的介面道:“沒法解決,總不能讓縣財政出資賠償儲戶們的損失吧?幾千萬縣財政哪裡拿得出來?我還是那句話,此案是郭正茂的個人犯罪行為,跟公司、中心和政府都沒有任何關係。而且那幫儲戶是為了獲取高額利息才把錢存過去的,是他們的貪婪心理在作怪,如今錢被騙走了也怪不得别人。”
秦陽插口道:“縣長你要這麼說,那真要是出現了這個情況,幾百個儲戶得不到賠償,他們天天跑政府鬨事去怎麼辦?”
陸捷很是滑頭的道:“這種情況隻是假設,未必會真的發生,等真發生了再來討論也不晚。否則要是沒發生這種情況,我們現在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和腦細胞嗎?”
這話說出來,陸捷急需盟友的附和,否則會顯得話語沒有份量,於是看向張鵬和申鍛鍊,用眼神示意他們附和一下。
張鵬這兩天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自己被市裡清算,根本沒心情參與討論這個事件,所以一直都沒發言,但現在見陸捷看過來,念著他幫自己在市委書記高紅光那裡求情的恩情,隻能開口附和道:“對,現在討論起來有點為時過早,等真發生了再說吧。”
申鍛鍊已經被秦陽收服了,從此以後要站薛冰,哪還敢幫陸捷說話,因此假作沒看到他的眼色,低頭凝思。
陸捷也不好出言提醒他,隻能看向歐陽文妤,心想我幫你找了一座獨立的辦公樓,你總該向著我吧?
歐陽文妤也擔心薛冰一下壓倒陸捷,那自己就失去了存在感,以後隻能是聽任薛冰差遣的一個普通紀委書記,在青山縣成不了什麼氣候,因此先揚後抑的說道:“也不能說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是為時過早,因為書記是在未雨綢繆,是在考慮全域性,這一點值得我們所有人佩服和學習。但如果大家現在都沒什麼好主意的話,那倒不妨暫時擱置,反正事情也還沒發生呢,等大家想到主意了,再回來討論也不晚。”
秦陽聽後暗暗歎氣,這個小女人啊,總是想搞兩邊平衡那一套,好藉機謀利,可她就瞧不出來嘛,陸捷已經開始失勢了,用不了多久就會垮台,她現在還在玩騎牆那一套伎倆,那最後隻能落個不被薛冰所喜。
果不其然,薛冰當場質問歐陽文妤道:“文妤同誌,你既然知道我在未雨綢繆,那為什麼還不藉著這次會議商量出一個好辦法來,還想拖到以後再開會討論?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總是開會?誰又能保證到時就能想到好主意?”
歐陽文妤沒想到她連自己都不放過,開始對準自己開炮,暗暗心悸,也很後悔,為什麼要幫陸捷說話,這下可是撞在她槍口上了,也不敢辯駁,訕訕的垂下了頭。
秦陽將她這副情狀看在眼裡,再次暗歎,玩弄權謀,必被權謀反噬,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就不懂嗎?
陸捷幫歐陽文妤說話道:“那也比現在大家都拿不出主意好吧?”
薛冰理都沒理他,環顧眾人道:“大家誰有什麼好主意嗎?”
眾人紛紛搖頭,因為陸捷已經放話說縣政府不打算賠償儲戶們了,那就沒有第三方機構能夠做出賠償了,誰又想得出主意來?
“沒有的話,我說一個,大家看看行不行。”
薛冰鳳目中閃爍著智慧的光,說道:“縣政府一點都不賠償,肯定是說不過去的,儲戶們也肯定不乾,但如果全額賠償,確實又沒有相應財力。那能不能賠償一部分,這方面可以參考銀行倒閉的賠償標準。如此既體現出了幫他們解決困難的誠意,又不至於自己太吃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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