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緊緊抱著她，因為身上的衣服太過單薄，使得消瘦的雙臂帶給她的骨感愈發明顯，甚至，膈得她後背有些疼。

然，夏蝶把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他剛才的那句話上。

上一個這麼在乎他的人不在了……

她下意識就想到了剛剛過世不久的遲老太太。

心中無儘的愧疚使得她很想去回抱住他寒涼的身子。

可她一手撐著傘，另一隻手臂因為他抱得太緊的緣故完全動彈不得。

他手中的傘已經被丟在地上，因為他的環抱使得夏蝶手中的傘傾斜，雨水沿著雨傘的邊緣滴滴答答落在他身上，肩頭很快濕了一片。

“阿晏，你這樣會著涼的，我們進去吧。”夏蝶柔聲勸他。

他絲毫不理會，隻是將她的上身越抱越緊，通過他微微顫抖的身軀，夏蝶最大限度地感受到了他的悲傷。

他將臉深深埋進她頸窩裡，含混不清地顫聲低語：

“我一個親人也沒有了……我想拿你當最親的人……你願意也拿我當親人嗎？”

離得近了，夏蝶才嗅到他身上的酒精味兒。

夏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說這種話。明明遲老爺子還在，明明他上面還有幾個姐姐。

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放大了他失去親人的痛苦，也或許遲老太太是所有親人中對他照顧最多的那個。

他聽起來無助甚至卑微的聲音讓夏蝶心中震顫，索性扔了傘用一條手臂環住他顫抖的身子，“阿晏，從我們領證那天起就是一家人了，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，我們一直都會是彼此的親人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

他的語氣裡隱隱透出一絲卑微的欣喜，但又有幾分不確定。

這讓夏蝶更加心疼，“真的，阿晏，我怎麼可能騙你？”

遲晏從她頸窩裡抬起頭與她對視，“好，我信你。”

夏蝶這時才看到他眼圈泛紅，雨水將他的頭髮打成了綹兒沿著臉頰往下流，使得她也無從探知裡面是否也混合著淚水。隻是他無比篤定的語氣讓夏蝶百分百確定他對她是信任的，這讓她瞬間覺得這份信任有千斤之重，一絲一毫都不能懈怠。

夏蝶伸手抹一把他臉上的雨水，“很晚了，我們回家吧。”

遲晏點點頭，俯身撿了雨水裡的傘為她撐在頭頂，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握緊她的手，“好，我們回家。”

兩人一起走出公司之後，夏蝶才在角落裡發現了遲晏的車子。

遲晏開著車，她坐副駕駛。

雖然遲晏一直都沒有說話，但她能感覺他的情緒比剛才好了很多。

車子駛入别墅的時候，羅嫂撐著傘急匆匆地從裡面出來，“先生、太太你們可算回來了！都急死我了！打了好幾次電話你們都不接！”

夏蝶進門之後，發現遲老爺子也還沒有睡，看到她進門，老爺子這才鬆了口氣，說黎家那邊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，他怕對方擔心，就說人已經回來了。

夏蝶謝過老爺子，遲晏緊跟著也停好車進了大廳。

遲老爺子將目光投向他，他卻視而不見，兀自朝著樓上去了。

夏蝶隻以為他是思念母親，心情不好，便勸老爺子快去睡覺，又吩咐羅嫂不要上去打擾。

夏蝶跟在他後面進了臥室，一邊在衣櫥裡幫他找浴巾一邊對他說：

“洗個熱水澡，趕快睡吧，不然該著涼了。”

等她拿出浴巾，也沒得到迴應，不由地轉眸看過去，發現遲晏正直直地看著她，眼底閃爍著某種她所不能理解的情緒。

“阿晏！”她叫了他一聲，走過去將浴巾塞進他懷裡。

他卻扣住她的後腦將她的臉輕輕埋進他懷裡，“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該多好。”

“為什麼不能呢？”夏蝶不解。

他笑了一聲，拿手掌輕揉她頭頂的髮絲，“是啊！為什麼不能呢？”

他言罷拿了浴巾朝著浴室的方向走。

夏蝶莫名覺得他的語氣有些苦澀。

掃了一眼時間，淩晨三點多鐘。

夏蝶抬腳便朝外走，已經進了浴室的遲晏從裡面探出頭來叫她的名字，“小蝶！”

夏蝶駐足，轉頭看向他。

他猶豫了一下，“今晚，你能留在這裡陪我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