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遭此黴米一事,百姓對他頗有怨言,他的一世英名豈能毀於一旦!
“如此可笑的理由,你竟也說得出口!朕何時讓你拿黴米糊弄百姓!何時讓你草芥人命!你當朕是傻子嗎?竟會由你隨意糊弄!”
張吏頭皮一緊,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:“皇上有所不知,去年各州縣均有洪澇,糧食收成遠不足往年,加上北疆告急,北狼人三番五次興兵作亂,糧草若是供應不上,後果將不堪設想啊……”
“權衡利弊之下,微臣隻能出此下策。”
“畢竟……保全大局才是上策,總不能讓鎮守北疆的戰士們餓著肚子啊……”
他說的真誠懇切,眉宇間透著萬般無奈的悲慼。
“再說,那黴米臣也是吃過的,臣小的時候,家裡窮,食不果腹,臣的母親便是用黴米熬粥,臣一家老小吃了幾日也沒出什麼大問題。”
“臣想著,頂多是吃壞肚子,那黴米也吃不死人,總比活活餓死強啊……”
皇帝聞言,轉身坐回龍椅上,手指輕釦著龍椅的扶手,道:“朕記得今年各縣各州進貢的新米與往年相差不了太多,何來供應不足?”
見皇帝臉色似緩和了許多,張吏趁熱打鐵道:“皇上有所不知,與往年相比,今年的確少了許多,上個月派去的賑災糧又不幸被劫匪搶奪,糧倉裡的新米所剩不多……”齊聚文學
張吏深歎了口氣,故作惋惜道:“怪去年那場大雨,糟蹋了太多糧食!也怪那喪儘天良的劫匪,搶了百姓的賑災糧!”
說罷,他又將矛頭指向聶君珩,道:“臣以為有聶將|君親自出馬,那批丟失的賑災糧應該能追回來的,不曾想,聶將|軍征戰沙場從無敗績,如今卻拿幾個劫匪沒辦法,那可是幾千噸糧食啊……”
幾句話,便將他摘得乾乾淨淨。
他又朝皇帝叩首道:“若非如此,下官也不敢出此下策。”
“微臣有罪,罪該萬死,若能安定民心,微臣願意以死贖罪……”
聶君珩聞言冷笑道:“張大人倒是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。”
這時,魏旭忠也上前道:“如今北狼人虎視眈眈,我等不萬萬可大意。張大人用黴米救濟災民雖有不妥,可也是為了江山穩定著想,還望皇上從輕發落。”
徐閣老也道:“是啊,自古以來,臣也沒聽過黴米能吃死人,災民餓極了,就是樹皮也吃。張大人也是為了穩住大局,今年各地均有受災,若將新米都給了災民,北狼人一旦進犯,屆時,國庫空虛,糧草不濟,後果不堪設想啊……”
高堂之上,皇帝面色冷寂,可方才那股怒火到底是消散了。
在江山社稷面前,區區幾個難民的命好似也變得微不足道。
他目光掃向殿堂上的眾人,道:“眾愛卿有何見解?難道,要朕為了穩定江山,不顧難民安危嗎?”
曆朝曆代的君王,骨子裡都是無情的,也是虛偽的。
可他不願做個光明正大的惡人,即便要做,也該是旁人逼著他做。遺臭萬年的,也不該是他。
徐閣老自然清楚皇帝的心思,於是率先走到大殿中央,跪地叩首道:“還望皇上為了大局,對張大人從輕發落。”
這時,另有幾個大臣也站了出來,紛紛為張吏求情。
這些人無疑都是徐閣老在朝中的樹立的黨羽,張吏作為禮部尚書,為他提供了諸多便利,他自然不會輕易捨棄。
事到如今,皇帝心中已有定奪。
他道:“國家大事急如星火,朕貴為天子,必須對天下百姓著想,為江山社稷著想!黴米一事,朕雖不治你死罪!可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!朕便罰你一年的俸祿,用以救濟災民!”
“張大人可有異議?”
張吏心中不禁竊喜。
一年俸祿於他而言,不過九牛一毛,不足掛齒!
他跪地叩謝道:“謝主隆恩。”
勝負已定,魏旭忠得意的看向一旁的聶君珩,神色間充滿嘲諷。
即便證據確鑿又何如?
這統治天下的高台,原本就是成千上萬的白骨堆砌而成!
在江山社稷面前,身為帝王怎會在乎區區百條人命!
更何況還隻是些低賤的災民!
聶君珩對上魏旭忠的目光,唇角微微上揚,帶著一絲冷笑,笑意不達眼底。
此事,可沒這麼輕易結束!
就在張吏以為塵埃落定時,聶君珩上前道:“敢問張大人,要如何安置災民?是繼續讓他們吃黴米,還是放任不管,讓他們活活餓死,從而毀掉皇上的一世英明呢?”
“不過,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,都會讓皇上的名聲受損!張大人還需妥善行事才是!”
聶君珩若是不提這個問題,他自然還是會用黴米應付。
可如今,他當著皇上的面將這棘手的問題拋到了檯面上,便變得十分複雜了。
張吏深知,身為帝王,皇帝自然不願動搖江山社稷,也不願名聲受損!
可這世上哪有兩全其美之法!
張吏可不願再接這燙手的山芋,便語氣嘲諷地道:“聶將|軍足智多謀,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兩全其美的法子,不妨說出來,下官洗耳恭聽!”
皇帝道:“聶將|軍不妨直說,朕乃天子,自是不願放棄任何一個百姓!若你有更好的辦法,朕為你排除萬難!”
聶君珩道:“回稟皇上,微臣這還真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,隻是這事,還需張大人出力才行。”
“這辦法不但能解決賑災糧的問題,還能不損皇上英明!”
“此事若成,皇上必得民心!江山必然永固!”
皇帝頓時來了興趣,道:“聶將|軍有何高見?快快說來!”
聶君珩道:“除奸臣,治貪汙!為天下立心,為百姓立命,正天地之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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