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紅香也安慰於向念,“於同誌,你别難受!是他自己做事魯莽,要不是他老早就受傷下了戰場,依他的魯莽勁兒,後面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。”
王紅香說著說著就哽嚥了,“我們一家人都看開了,以後有國家的傷殘撫卹金,我自己現在也能掙錢,回到老家養活一家人也沒問題。”
於向念吸了吸鼻子說:“國家馬上就出台政策,個人也能做生意了。你可以開一個小服裝廠,找幾個工人,做點買賣。”
頓了頓,她又說,“你聽我的,趕上這次風口,做買賣都不會虧。那台縫紉機我送你了,反正我也不會用。”
“還有,你告訴柳珍嫂子一聲,以後想辦法做點買賣,養活一家人不成問題。”
王紅香點點頭,“好,我們都相信你說的。”
於向念從王紅香家裡出來,繼續朝前走去。
路上碰上了馮愛芹和蘇明亮,蘇明亮的頭上還裹著一圈紗布。
兩人同時驚愕的說:“於同誌,你咋回來了?”
“我來看看你們。”於向念問,“你們這是去哪?”
這麼一問,馮愛芹就抹眼淚了,“剛從艾團長家裡出來,去陪花果嫂子說說話!”
“艾團長···?”於向念問。
蘇明亮紅了眼,一隻手捂著眼睛說,“他犧牲了,連屍首都燒沒了。家裡最大的孩子才十五歲,上面還有七十多歲的父母。”
於向念後退了一步,扶著牆才站穩了。
她跟艾團長的接觸不多,平日裡見到,艾團長會對她點個頭,算是打招呼。
唯一的那一接觸,她為了不讓程景默挨處分,和艾團長理論了一番。
誰能想到,再一次聽到他的訊息,居然是連屍首都沒能找回來。
於向念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活淋淋的掏了出來,疼的失去知覺。
她掏出兜裡所有的錢,應該有五百多塊,是她回南城時,宋懷謙給她的。
她把錢全部塞進蘇明亮的手裡,“蘇政委,麻煩你把這些錢轉交給艾團長的愛人。我别的忙都幫不上,隻有這麼一點心意。”
蘇明亮捧著錢,鄭重的說:“你放心吧,一定交給花果嫂子。”
於向念又聽蘇明亮講了一下戰場上的情況。
其實,不光艾團長,還有十多名戰士的屍首也被燒成了灰燼,還有的被炸的身首異處。
聽到後面,於向念再也聽不下去了!
她幾乎是落荒而逃,跑回了自己家。
以前從書裡、電影裡,也看到過戰爭的殘酷。
可現在,她見過的面孔,她認識的人,都在這場戰爭中,或傷或亡,她切身的體會到了戰爭的危害和和平生活的不易。
她的心裡彷彿掀起了海嘯,撕裂著、激盪著、疼痛著······久久不能平靜。
回到家裡,她隨便擦了一下單車,逃離般的騎出了家屬院。
她不敢再聽那些英勇卻殘忍的故事,不敢再聽家屬們壓抑而悲痛的哭聲,不敢再看那些戰士殘缺的身體。
太陽已經落山,黑夜即將來臨。
不知不覺間,於向念已經淚流滿面。
那天,所有軍人出征的畫面似乎浮現在眼前,他們穿戴嚴整,和家人敬禮告别。
最後,卻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!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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