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寺嶠自負風流,又對自己的出身特自卑。在他妻子生下孩子之前,他是不想要妾生子的,更何況婢生子。
“……我沒診脈,隻是看了看面相。”顏心語氣似事不關己,“四少還是請個大夫吧。”
說罷,她站起身要走。
薑寺嶠這個時候驚醒,猛然站起身去拉她。
“顏心!”
“先鬆手。”顏心蹙眉。
薑寺嶠站在她面前,白玉面龐緊緻,一雙斜長丹鳳眼,眸子漆黑,年輕漂亮又無腦。
他鬆開了手,又不甘心似的,拉著顏心的衣袖:“我們怎麼辦?”
女傭煙蘭還跪著。
顏心往外走,薑寺嶠亦步亦趨跟著她。
兩人站在屋簷下說話。
清晨驕陽初升,金芒篩過樹梢,落在面前的青磚上。
有了點暑熱。
顏心的話,卻似冰一般,叫人心寒。
她聲音輕柔低緩:“要這個孩子。”
薑寺嶠錯愕看向她。
按說,妻子還沒生下長子,是絕不容許妾室或者婢女先產子的。
自古以來,雖然嫡子尊貴,可“長子”是個特殊的存在,不管他是生在哪個女人的肚子裡。
長子在父權社會中,有一席之地。
嫡與長,平分秋色。
薑寺嶠不想要。
他以為顏心和他一樣。
不成想,顏心竟是如此糊塗!
她真是隻有美貌,腦袋空空,比不上表妹半根毫毛。
薑寺嶠沉了臉:“你不用管了。”
顏心淡笑:“既不需要我管,四少就沒必要拉著我問。我隨便你。”
她轉身要走。
薑寺嶠想到教養嚴格的嫡母,想到父親和祖母,自己讓女傭懷孕這事,估計會捱打。
說不定父親一生氣,給他禁足,斷他的月錢。
薑寺嶠心想:“不行,這個黑鍋要顏心去背。讓顏心去說,不要孩子!”
薑寺嶠一瞬間打定了主意。
他從小就這樣,不敢擔起半分責任,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。
“顏心啊,我是為了你著想。你還沒有懷孕,煙蘭怎麼能先懷?”薑寺嶠說。
顏心:“我也是為了四少您考慮。我是學醫的,自幼身體不太好,葵水三五個月才有一次。
我見過很多這種醫案。女子葵水無序,子嗣艱難,我極有可能懷不上。”
薑寺嶠愕然。
“鄉間老人的說法,第一個孩子弄掉了,是不吉利的,很損子嗣運。若我往後懷不上,那就是四少你的責任。”顏心道。
薑寺嶠忍不住還嘴:“你身體不好,怪我?我身體好著。”
“子嗣是講究緣法的。就像煙蘭,也許她命中註定要給薑家添一個血脈。”顏心說。
薑寺嶠有點被說動。
子嗣的確很玄妙。
孩子來了,似開啟一道門。若非要弄掉,強行關上,往後沒孩子怎麼辦?
顏心纖柔嬌媚,的確不像是個健碩能生養的模樣。
“可煙蘭她……”薑寺嶠有點猶豫。
顏心:“你已經娶妻了,有個姨太太又何妨?大哥二哥都有姨太太。既她懷了,乾脆抬舉她做姨太太。”
薑寺嶠拿不定主意。
父親會不會罵他?
“你去跟姆媽說?”薑寺嶠試探著問。
顏心:“那不可能。”
薑寺嶠:“我就不要。”
“隨你。”顏心冷淡說。
見威脅不了她,薑寺嶠隻得轉了臉色:“好好,我們不要吵。你和我一起去說。”
顏心微微擰眉。
她似乎還是不太願意。
薑寺嶠:“你肯幫我,往後這個孩子養在你名下。”
顏心在心中冷笑。
自己生的,養出來也不過如此,還替旁人養?
吃飽了撐的?
不過,她面上露出一點貪婪的竊喜:“真的?”
“當然!”薑寺嶠說。
“好,回頭咱們去說。”顏心道。
薑寺嶠心中一喜。
顏心也挺高興的。
她的計劃,第一步走得比她想象中更順利。
“大太太應該很快知道我一大清早來找薑寺嶠了。”
接下來的第二步,也需要磨工夫,她得回去好好準備一下。
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