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後不到十分鐘,天氣大變,一瞬間風雨欲來。
他手段狠厲,不像督軍那樣顧及聲譽,用強權穩住局面。
他忙得腳不沾地。
風似乎是一下子平地而起,能把人掀翻。
一陣狂風亂作後,吹得樹木、屋頂亂顫,暴雨緊隨而至。
地面泛出了濕腥氣。
近海的人瞧見,遠處的海黑得像鍋底,泛起的白浪半人高,風浪驟急。
鬆香院內,門窗都加固了,屋頂也加了瓦。
顏心等人都在客廳裡,吃著程嫂做的新米糕,加了桂花醬,又甜又香。
雨滴大如滾珠,在地上砸起一個個水花,如白蝶蹁躚。
庭院的雨,隨著狂風縹緲,很快就天地連成了一線。
半夏:“……”
顏心掰開沒有加桂花醬的米糕,餵給糯米和小黑,聞言說:“新鮮的東西,口感的確好。”
“新米這個味道,很難說明白,但就是好吃。”半夏裹了一嘴的米糕,感歎說。
程嫂想要捂住她的嘴:“你吃東西不要說話。”
“這雨什麼時候停?”半夏又問顏心,“聽著挺嚇人。”
“可能要下足一夜。”顏心道。
“這次收上來的租子糧,夠咱們吃到明年開春。”馮媽笑道。
馮媽把租子都拿了過來,顏心依照市場價給了錢,秋稻留著自己吃。
不知情況,她們今晚都在上房打地鋪,住在一起。
顏心沒怎麼睡著。
“那得下好多。風又大。”
幾個人說著話。
到處都是水,一時下不去,溝渠也不能及時排通。
狂風停了,雨還在下,隻是稍微小了些。
一夜狂風暴雨,半刻不停。
鬆香院挖好了溝渠,天亮時起來一瞧,還是被堵了深及腳踝的水。
半夏:“壞了,我的衣裳被褥都濕了。”
“回頭買吧,沒辦法的事。”顏心道。
馮媽和程嫂撐傘出去,把鬆香院的每個房間都巡查一遍。
“除了上房,每個耳房都漏雨了。半夏住的屋子,後面窗戶被風掀了,一屋子水。”馮媽說。
上午的雨還沒停,大少奶奶房裡的姨太太芳容,卻來了顏心這裡。
她很著急:“四少奶奶,至霄生病了,您去看看他吧。現在外面出不去,請不到大夫。”
白霜則去看弄堂裡存放的糧食。
副官們守了一夜,弄堂的幾套房子都沒怎麼受損,庭院也沒積水,他們及時把水排出去了。
“四少奶奶,您去看看他行嗎?”芳容幾乎要給顏心跪下。
顏心倏然拔高了聲音:“我已經告訴你了,他是出疹子,你可曾聽見?你要是這麼不會帶孩子,把孩子還給我們四房!”
顏心的心口,狠狠一抽。
她對芳容說:“小孩子是出疹子,等他發作出來就沒事。不用吃藥,你看著他别燒得太厲害就行。”
“回去看著他,把他抱在懷裡,讓他知道你在他身邊。我告訴你了,他是出疹子,無大礙。你若是不信,出去找其他大夫。”顏心說著。
她的心比庭院的雨還要潮。
芳容一驚。
她的哭哭啼啼收斂了,囁嚅著道歉:“四少奶奶,我……”
她應該去看看薑至霄的。放下的人,理應無所謂。
可她受不了。
薑至霄不會死的。
他的命可硬了,比顏心的命都硬。
她的心魔,還在折磨著她。她隻是刻意忽略,而不是真正的平靜,也沒有任何排解的辦法。
芳容離開後,顏心獨坐。
這場雨,下了十幾個小時,終於停了。
半個城泡在水裡,不少人受災。提前了七八日反覆通知、警示,卻仍隻有不到三成的人做好了準備。
“大小姐是神女”的訊息,隨著這場雨,也在悄悄傳開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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