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他寧願媽媽活著，至少這樣，他還能看見她照顧她，不用想到她就流淚。

錦兮雙腿一軟，若不是葉東寧事先扶著她，她已經跌坐在地上了，原來媽媽已經病得這麼重了，而她卻該死的沒有發現。老天，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？

“葉小姐，做好心裡準備，病人隨時都有可能不在。”蕭醫生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帶著滿心的不忍領著浩浩蕩蕩的醫療隊離開了。

錦兮站在空蕩蕩的手術室外面，腳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，半天都挪移不動，她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。紅腫的眼睛被蒼白的臉色襯著，越發觸目驚心。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下來，她始終都是那副平靜到死寂的神情。

葉東寧瞧著心疼，他反倒希望她像剛才一樣歇斯底裡的大鬨一場，發泄一下。可是她不鬨了，就這麼靜靜的流淚，他知道，淚是流出來了，傷卻藏進了心裡。

自從媽媽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以後，她有多努力去挽救媽媽，現在就有多痛。葉東寧知道，媽媽跟他，是姐姐的命根子。為了讓他們過得好，她吃儘了苦頭，卻一句怨言也沒有。

如今媽媽病重，如果她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救媽媽，她一定會義無反顧。但是這個人，他是不願意讓姐姐跟他再有一點瓜葛。可是媽媽……葉東寧的心被兩股力量拉扯著，近乎崩潰。

左手是姐姐的幸福，右手是媽媽的性命，他如何取捨？

“姐，我們回病房吧，媽媽在ICU裡，還會觀察幾小時，才會轉入普通病房。”葉東寧扶著她，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。

錦兮點了點頭，長時間的站立，她的腿有些痠痛，剛挪開步子，整個人就向地上倒去。緊接著，她的手臂被一雙溫暖結實的大掌扶住，她瑟縮了一下，這個時候，她需要這樣的溫暖。

厲唯衍將她扶起來，她看上去那麼的累，滿臉、滿身，都是令他心疼的疲憊。

葉東寧看見他來了，不動聲色地退到了後面去，不想打擾他們。他始終相信，姐夫會是治癒姐姐傷痛的良藥。錦兮看著他，滿眼的白光中，他的形象在眼裡鮮明起來。

看見他，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，最後還是強忍住了，她垂下頭去，沒有說話。很累，累得一個字都不想說。厲唯衍默默地扶著她向病房走去，她不說話，他也不開口多說一個字。

他知道，任何語言對她來說都是蒼白的。看著她眼裡不斷凝聚的悲傷，他的心像被鞭子抽過，如果可以，他寧願自己是那個可以救她媽媽的人。

兩人一步一步向電梯間走去，他配合著她的腳步，彷彿要走到天荒地老。厲唯衍已經不記得她最開始吸引他的是什麼，那時候，他接近她，隻是為了遂喬震威的心願，讓他放鬆警惕，後來，他慢慢被她的真誠與孝心感動。

她是個好姑娘，真的很好，好到偶爾他都會自慚形穢，好到他會覺得他配不上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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