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老百姓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,他們一算,就知道殺了吃肉並不劃算,畢竟就算一頭驢隻能賣五六兩,五六兩銀子買來的糧食,他們省著點吃,一家子人還能吃好久。而殺驢吃肉,又能吃幾頓?另外,他們大部分人還欠著饑荒呢。
總之,現在的涿州籠罩在一片愁雲之中。
平州,昌黎
呂頌梨他們也在關注著涿州的局勢。
現在涿州驢市正處於相互踩踏,砸盤的階段。
平州給大黎朝廷出了一個難題,涿州這個燙手山芋朝廷是接還是不接。
涿州這市場,朝廷是救,還是不救?
如果朝廷不出手的話,平州這招財富消失術,直接讓涿州的財富蒸發了大半,涿州的民生、經濟都會被摧毀大半。
現在就看朝廷願意填這個窟窿嗎?還是置之不理或者選擇落井下石。
反正他們平州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,一箱箱的白銀,已經準備好了。
……
青州的謝湛和廖雪望等人一直都在秘密地關注著涿州的情況。
涿州的形勢變化讓人心驚。
廖雪望說道,“大都督,涿州的情況很不妙啊。”
幷州木材大商喬西同和新安瓷商胡絳義,神情也是一臉凝重。
喬西同和胡絳義在接到謝湛的傳召之後,秘密來到青州。
謝湛沒有說話,而是擺弄著手上的資料。
蔡光能得到安和藥坊的訊息,謝湛也拿到了這個訊息。他直覺安和藥坊這樣的合約與平州有關。
他將丁俊和蔡家的合約,還有安和藥坊和周夷的合約一左一右放在面前。
謝湛喊來廖雪望等人,“你們來看看這兩份合約。”
謝湛對比了兩份合約,隱約看到了平州所設之局的脈絡。
當初要是在察覺平州設下買鹿製楚之局的時候,他就出手乾涉,打壓驢價,平州的損失也不會很大。
應該是說,如果他當初出手,在朝廷的控價下,平州攪風攪雨,不管驢價漲跌,平州都沒有大損失。
廖雪望、喬西同和胡絳義都是大商人,他們對視一眼,都明白了,平州這是完全將風險轉移出去了。
真是出神入化的貨殖手段!
他們看著這兩分合約,眼神火熱。
謝湛冷靜地指出,“涿州的驢價還要往下掉,估計要掉到五六兩以下了。”
對於安和藥坊這樣的大買家大主顧而言,即使沒有那份合約,他們也會希望這驢價越低越好。
廖雪望倒吸一口涼氣,好狠。
喬西同凝神說道,“現在這情況,就看朝廷出不出手了,朝廷出手救一救涿州驢市的話,涿州百姓還不會太慘。”
胡絳義搖了搖頭,“這話對也不對,朝廷願意出手的話,還得看朝廷出手的力度。”
“力度強,那涿州老百姓還能小賺一點。”
“力度一般,一年白乾!或者小虧。”
“如果力度不夠,嗬嗬。”
廖雪望也道,“對啊老喬,你想什麼美事呢,要給涿州的老百姓兜底,朝廷要付出很大的代價。”
“大都督,您怎麼看?”喬西同問謝湛。
“朝廷應該不會出手,出手的代價太大了。”謝湛回道。
“去年到今年,涿州養驢的成本很高,每頭驢的成本高達七八兩銀子,現在涿州有多少驢?”
“保守估計應該有百萬頭以上,或許兩百萬頭以上也說不定。”
很多原本在代郡、雁門、新興等地的老百姓都湧向涿州、常山、太原、樂平等地。
因為涿州的地理位置特殊,湧入的百姓不少,據統計,有五萬戶人口,幾乎家家戶戶都養驢。
涿州的驢加起來,每頭驢必須賣八兩銀子,老百姓們才能勉強不虧本。這也意味著,朝廷至少要拿出八百萬兩銀子,甚至一千六百萬兩銀子出來,才能穩定涿州的驢市。
而且一旦選擇接手涿州,就代表了要和平州在貨殖經濟這一塊交手,那肯定要防備平州的,這樣又得在錢糧方面多做準備。
謝湛很清楚大黎朝廷目前的財政狀況,同時謝湛也很瞭解宋墨這個人。為了一個遠在天邊的小小的涿州,涿州之危,沒威脅到宋墨,他不可能為了涿州這裡的百姓,就花費千萬銀兩的。
喬西同廖雪望三人面面相覷,朝廷不出手的話,那涿州的民生經濟真的要完蛋了。
“那趙明樓趙大人?”廖雪望遲疑地問道。
現在趙明樓是涿州主官,涿州經濟被平州摧毀,他難辭其咎的。
“如今民怨沸騰,總要有人擔責的。”謝湛冷酷地道,誰讓趙家當初非要一頭紮進去的。
“不去管這個了,你們覺得,平州下一步會怎麼走?”謝湛問廖雪望幾人。
喬西同廖雪望三人對視一眼,大都督太冷靜了,一旦發現事不可為,絕不戀戰。
謝湛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,涿州算是廢了。此一役,在平州對涿州成功佈下此局的時候,涿州就註定了有此一劫。
這一路走來,他和呂頌梨交手,互有勝負。
這一局他輸了,就著眼下一局,爭取在前方狙擊對方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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