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我沒猜錯，應該是趙家人給你打電話，讓你攔住我的吧？”蔣震問。

“不僅是趙家，唐龍飛也打了……但是，”方茂山轉頭看著蔣震說：“政治敏銳性我是有的，那次飯局的事情我隻字未提。王建偉之前因為你的事情找過我一次，我不可能跟他們任何人說！但是……但是，你玩得太過頭了！你知道牽一髮動全身的意思嗎？我剛才所說的舉報，不是說你舉報趙家，而是舉報所有跟趙家有牽連的人啊！”

“嗬，”蔣震微微一笑說：“你放心，我可以給您打包票，這件事情牽扯不到您。”

“如果你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小鄉鎮書記，我不會怕你會舉報我！但是，你……你的身份……你……唉！！”

方市長激動地站起來，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過煙來點上了一根。

心裡簡直煩透了！

官場混跡這麼多年，最怕的是什麼？

最怕的就是蔣震這種背景強大的人啊！

“剛才我當著他們的面說話的時候也沒顧忌太多，你可不要放在心上。說實話，我，我那就是做給外人看的。”方茂山說。

“我是不可能讓趙家在昌平繼續囂張下去的，這是我的底線……”蔣震說著，熄掉煙後，一步步走到方茂山跟前，“……如果真的‘拔茅茹以其彙’的話，如果牽扯出太多的官員、涉及面太廣，勢必會導致整個昌平的官場癱瘓，所以，我不會把局面搞成癱瘓的。”

“何止是昌平啊……漢江市都會被上級通報！你真是鐵了心要搞趙家啊！你這是要我……”方茂山低聲吐了一句：“你這是要逼著我個做王八蛋啊。”

“嗡嗡嗡”蔣震的手機忽然響起。

蔣震看到是李雲亭書記的電話時，轉頭看了眼緊張的方市長，“李書記的電話，我怎麼說合適？”

方茂山見狀，輕輕搖了搖頭說：“今晚的飯局我就不去了，你們去吧。”

“喂，李書記。”蔣震接起電話，並按開了擴音。

“我到辦公室了，你人呢？”李雲亭問。

“哦，我在方市長辦公室呢……”

方茂山一聽，心裡頓時罵娘，你這小子賣人不眨眼啊！

“那你還過來嗎？”李雲亭問。

“馬上！”蔣震說著當即掛斷電話，轉身拿過桌上那厚厚的彙報材料說：“方市長，我拿這個給李書記看看，其他那些資料就先放到你這裡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方茂山轉頭看著蔣震，心中五味雜陳，也不知道是哪位爺爺派了這麼個二世主去昌平，瞧瞧這狠勁兒，這不得把昌平搞翻了天啊！

“怎麼了？”蔣震微笑問。

“你聽我一句勸，這事兒先放放，時機未到啊。”方茂山低聲說。

“是嗎？”

“對，不信的話，你去李書記那裡看看，李書記如果馬上下令嚴辦的話，他就不叫李雲亭了。這件事情辦可以，但是，必須要等待合適的時機啊。”

“什麼時機才合適呢？”蔣震問。

“牆倒眾人推的時候啊……”方茂山忍不住地說出了心裡話。但是，更深層的意思，他並沒有講出來。

——

蔣震帶著資料去到李雲亭辦公室之後，所遇到的情況跟方茂山說的一樣。

李雲亭靜靜翻動了半天的彙報資料後，輕輕合上說：“時機未到啊。”

“……”蔣震微微蹙眉。

他心裡很清楚，絕對是有人找了李雲亭。

或許是趙家某個背後人物，也有可能是唐龍飛的背景關係。

“你做了很久的準備了啊？”李雲亭摘下眼鏡說：“這鉑金集團的事情基本都被你考察了個詳詳細細啊。”

“還有很多沒有蒐集到的……”蔣震說：“李書記，如果我們開展行動，如果我們在昌平設置一個舉報點，那場面絕對比趕集還熱鬨！”

“嗯……”李雲亭簡單地嗯了一聲，而後，抬起頭說：“緩緩吧…你以為我們市委市政府這邊沒有接到過鉑金集團的舉報信啊？不僅是舉報，就是上訪也是很多啊。可是，唉……”

李雲亭欲言又止，表情顯得有些狼狽。

蔣震見狀，便知道不可以再刨根問底了。

之前李雲亭在竹溝鎮當著那麼多的官員，發了那麼大的火，可是，最後卻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，將這件事情淡漠化處理。他心裡也不痛快啊。

雖然沒有人敢正面說他李雲亭是個光打嘴仗的嘴炮，但是，背地裡呢？他的權威必然會因為這次的事情而受到一定的影響。

“很痛苦啊……他媽的……”李雲亭走到落地窗前，看著偌大的市府廣場說：“官官相護，利益複雜。蔣震，你說這個社會到底是官員控製資本，還是資本在控製官員啊？”

“彼此控製吧……”蔣震說：“隻是，方式不一樣。”

“哦？怎麼說？”李雲亭扶著落地窗的欄杆微笑問。

“官員控製資本是天經地義的權力運作，但是，資本控製官員的時候，是牢獄之控……將那些根基薄弱、信仰薄弱、抵抗力薄弱的官員們控製在金錢造就的利益牢籠裡，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虎作倀。”

李雲亭聽後，攥著欄杆的手不由自主就用力了幾分，轉頭冷目盯著蔣震問：“你是在影射我嗎？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