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宴在悠揚婉轉的樂曲聲中開始,豐盛的佳肴如流水般端上桌,明亮的燈火映著觥籌交錯,地動造成的山崩地裂好像隻是一場夢,並未帶來什麼慘痛的後果。
三巡酒過,氣氛熱烈起來,賀俊突然問:“殿下,這位不是江三少爺的婢女花容嗎,她怎麼會在這裡?”
賀俊的表情很是難以置信,太子喝了口酒,反問:“你認識她?”
“江三少爺在賀家住了好幾個月,草民當然是認識花容姑孃的,”賀俊點頭,一臉認真的說,“而且花容姑娘在瀚京的風月場所長大,一身絕活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比的。”
太子回頭看了眼花容。
被吊了一夜,她整個人看上去狼狽又疲倦,從頭到尾都低垂著腦袋安靜站在角落,木頭樁子一樣,如果不是賀俊突然提起,太子都快忘記身邊還有這麼個人了。
一個粗使丫鬟,能有什麼絕活?
太子被好奇,賀俊揚聲道:“姑娘還不快給太子殿下露一手?”
花容從來沒有當眾表演過,賀俊分明是記恨當初她在公堂上找出破綻害死他那外室,終於找到機會故意報複。
“賀老闆實在高估奴婢了,奴婢不會什麼絕活,不敢在殿下面前獻醜。”
花容冷靜應答,賀俊立刻一臉歉然:“花容姑娘這是害怕江三少爺知道了發脾氣呢,男人都是這樣,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面,都怪草民唐突,不該多嘴。”
賀俊說著作勢打了自己嘴巴兩下,又自罰三杯賠罪,太子對花容的興趣卻不減反增。
一個替代品都看得這麼緊,江雲騅怎麼可能忘得掉蕭茗悠?
太子把玩著手裡的酒杯,幽幽開口:“是不是獻醜,看過才知道。”
這便是要花容表演的意思。
花容握緊拳頭,遲疑片刻說:“奴婢幼時確實學過幾日琵琶,但這會兒手腕傷著使不上力,請殿下恕罪。”
花容說著撩起袖子露出腕上的傷。
大片肌膚被磨破,血已經凝固變成褐色,因為一直沒有清理包紮,看上去很是猙獰可怖。
賀俊嘖嘖出聲,裝出不忍,太子卻無動於衷,冷著臉說:“隻是受了點傷就不中用了,看來這手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。”
言下之意是要砍了花容的手。
後背爬上冷汗,花容隻好改口:“既然殿下想聽,奴婢努力試試。”
花容問樂師要了琵琶,賀俊則讓人放了把椅子在宴席中央的空地上。
花容走過去坐下,開始撥絃調音。
自從進到忠勇伯府,她便再也沒有碰過琵琶,指頭都是僵的,試著彈了一會兒才勉強找回一點感覺,指尖奏出的旋律流暢起來,腕上的傷卻再度崩裂流血。
殷紅的血歪歪扭扭的染紅琵琶,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知不覺安靜下來。
這時江雲騅突然帶著滿身泥汙衝進酒樓,奪過花容手裡的琵琶狠狠砸在地上。
斷絃發出嗡鳴,如同悲嚎。
江雲騅紅著眼,惡狠狠的瞪著花容:“誰讓你在這兒彈琵琶的?!”
有的人死了,但沒有完全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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