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常家兄弟不可能不懂。
同時,他二人心中那塊一直壓著的大石頭,也放下了。
皇帝還是顧念親情,還是想著常家的好,記得他們的情,給他們留了餘地。
忽然,他們見毛驤一根手指沖天,“上面,難啊!”
隨後,笑笑,“别添亂了!”
聞言,常家兄弟二人更是羞愧難當,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“外人添亂情有可原,自己人添亂,很不應該!”毛驤繼續道,“而且也是自己人,越傷心啊!”
廳中寂靜無聲,常家兄弟羞愧的不願說話。
兒子不爭氣,根子還在老子身上。常遠今日有此罪孽,都是他們教養不當。而且常家的孩子,還連累了許多其他人。
“明白了嗎?”毛驤繼續道,“裡面的事都想明白了吧?”
常家兄弟點點頭。
“以後知道怎麼做了?”毛驤笑道。
常家兄弟又是點點頭。
“這是為了你自己家好!”毛驤又道,“幾代人的功績,不能毀在不孝之子的手裡。”
忽然,常家兄弟有些懵。
“知道錯就要認,上面態度很重要。”毛驤又有些苦口婆心的說道,“做人得分得清好賴不是?而且,還得感恩。”
說著,站起身,在常家兄弟詫異的目光中邁步,“我就不在府上吃飯了,先回去,你倆也别送!”
“等等!”常升疑惑道,“您不是奉旨問話嗎?”
毛驤笑道,“問完了!”
“啊?”
~~
直到毛驤走遠,常家哥倆才明白奉旨問話的真正意思。
問的不是常遠,而是他們哥倆。
問的不是勾結藩王的事,而是他們哥倆明沒明白皇帝的一片苦心。
是問話,同時也是告誡還有警告。
是寬赦,同時也把難題留給了常家兄弟。
常遠暫時被關到小黑屋裡去了,兄弟二人相對而坐,拿著酒杯,歎息無語。
“有些事,皇上不想問了。”常森先開口道,“是怕問多了傷心,更是怕那逆子連累了咱們!”
“不是連累,而是從犯!”常升苦笑,“也不是不想問,而是皇上定然都知道了,隻是不想說。”說著,歎口氣,“換成别人家,這是死八回的罪過!”
旋即,再重重歎氣,“這回,皇上是真惱了,心裡也是真氣了!”
“當初我就不該給他開條子”
“現在說都晚了,莫說你我這幾年也是飄飄然。”常升歎道,“就算沒這事,也能弄出其他的事來!”
“可怎麼也不會牽扯到藩王身上啊!”常森咬牙道,“他真是膽大包天,還真是愚蠢至極。”
“姓毛的那句話沒錯,幾代人的功績不能毀在不孝子的手裡啊!”常升喝口酒,滿嘴苦澀,“這個家差點就讓他毀了!”隨後,冷笑,“好多人的家,都讓他給毀了!”
“那遠兒”常森問。
常升沒說話,拿起酒壺猛的灌了下去。
“我知道了!”常森艱難的吐出幾個字。
然後看著瞬間衰老了十幾歲一般的兄長,心疼的說道,“我明白了,咱們也要給人家一個交代。”
不是給皇上,而是給死去的人,給捲入案子的人,還要給那些在暗中看著的人。
“嗯!”常升說著,眼眶子猛的通紅。
“哥”常森也跟著落淚,顫聲道,“我可下不去手!”
常升沒說話,大手卻直接攥住弟弟的手。
不多時,屋裡全是他倆個的哭聲。
不知過了多久,常升踉蹌著站起身,走到門口,“管家!”
“老爺!”
“告訴夫人,給少爺煮一碗餃子,把我珍藏的好酒,也給少爺送去一罈子。然後,再給他選個丫頭。”
“是!”
~~
長夜漫長,但依舊要迎來黎明。
天還沒亮,一輛馬車從鄭國公府後門駛出,緩緩朝著城外而去。
城門口的守軍,見了常家的腰牌沒有阻攔,開門放行。可還是好奇的朝著馬車裡看了幾眼,馬車上沒有人,沒有貨,好像拉的是一口棺材。
“鄭國公家裡出喪?”
常家這樣的人家若是有白事兒,怎會如此草率,且悄無聲息?
而且,方向也不對呀。
常家的墳地是禦賜的,挨著紫金山那邊,守著皇陵。
這面,則是出城去往句容那邊走。
馬車繼續前行,趕車的老仆面無表情,等到了沒人的地方,才一邊走一邊哭。
“少爺呀,您放心,小老兒不會把您隨便丟亂葬崗去的,小人這就去鄉下給您買一塊好墳地!”
有的人死了,但沒有完全死……
無儘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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