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天祿仔仔細細看著惠和昌的神情,卻發現根本看不出一點兒異樣,一切彷彿都是發自與內心深處的真情流露。
這一切,讓鐘天祿不由得心中輕輕感慨。
此刻他覺得,倘若惠和昌此刻這神情真的是裝出來的,那麼,自己這位大秘的演技已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,幾乎與他都不分伯仲了。
不止如此,鐘天祿此刻也有些後悔了。
上次惠和昌向他提出,希望前往崇禮鎮擔任鎮黨委書記的時候,他不該拒絕,而該給予支援才對。
當時他沒當一回事兒,隻覺得是惠和昌腦子一熱冒出來的想法,但現在想來,惠和昌既然跟他說,那麼,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,猶豫再猶豫,斟酌再斟酌之後才提出的。
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隻能由他去才成,強扭的瓜,當真是一點兒都不甜,若非如此的話,他現在也不會疑神疑鬼,操心惠和昌是不是存了二心。
“你現在已經曆練的很成熟了,缺乏的就是一個基層經驗。去了崇禮鎮之後,好好乾,跟亞東好好相處,搭個好班子,做點兒成績出來。現在外地都有經濟強鎮的鎮黨委書記兼任縣委常委的慣例,你若是做得好,我就拉著這張老臉,看能不能給你也爭取一個……”
鐘天祿心中感慨,但臉上卻是笑吟吟的,向惠和昌溫聲道。
他這話,有兩層涵義,其一是利誘惠和昌,讓惠和昌意識到,下一步的晉升還捏在他手裡,如果惠和昌聽話的話,他可以再扶一扶惠和昌,讓其邁過從正科到副處的坎兒。
其二呢,則是警告惠和昌,崇禮鎮是他的地盤,沒有朱亞東的支援,惠和昌去了也開展不了工作。
“鐘書記,我真是捨不得離開縣委辦。”惠和昌佯做動情的哽咽道。
但話說的雖然動情,可惠和昌心裡卻滿是不忿和冷笑。
他不傻,聽得出來鐘天祿這話是拿大棒外加胡蘿蔔在一邊咋呼一邊誘惑他。
隻是,鐘天祿不說這些的話,他心裡還存了點兒慚愧,覺得出賣了鐘天祿。
鐘天祿這麼一說,他是半點兒歉疚都沒有了。
因為他明白,一旦他和安江合作的訊息泄露,到時候鐘天祿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整他,就算不把他從崇禮鎮鎮黨委書記的位置上拉下來,也要讓他在任內處處受堵,一事無成。
若真是乾成那樣,他此番這些辛苦努力的付出,還有什麼意義?
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。
既然這樣,那就别怪他不客氣了,他要按照與安江的約定,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安江,然後由安江出手,將鐘天祿扳倒。
隻有這樣做的話,他在崇禮鎮的局面才能夠打開,才沒有人掣肘,才不會被架空成一個連放屁都不響,處處夾著尾巴做人的空頭書記。
鐘天祿拍拍惠和昌的肩膀,笑道:“好好乾。”
“謝謝鐘書記,我一定不忘了您對我的栽培和提攜。”惠和昌受寵若驚的點頭稱是。
但他心中,卻已是做出決定。
報答這所謂栽培和提攜的最好方式,就是讓鐘天祿享享清福,過上安穩日子。
外面風浪太大,鐘書記整天提心吊膽的,過不踏實。
所以,還是請去四角高牆裡的天空下待著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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