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將的確有罪。但若將太子重病的訊息傳出,隻怕京城要出動亂,黎大人不是不知,西南的藩王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這次親征,我不願,也不敢啊!”
佟延壽救回謝璟澤那天就打定了主意,倘若太子真的發生不測,他也絕不能將噩耗宣揚出去。
穩住人心,是當務之急。
黎不棄固然理解,心裡依然堵得慌。
營帳內一陣沉默。
隻有紀姣姣手裡不停,黃符點上硃砂,落進油盞,化成一汪金水。
她抓過蠟燭,以食指中指截去火苗,掐斷紅繩作為燈芯引燃,片刻做成了一盞金火燭燈。
“保住這盞油燈,太子還能多活幾天。”
她說的平靜,其他幾人就跳了起來。
“什麼?多活幾天?這、這還沒救活呢?!”
紀姣姣將油燈擱在床頭:“即便是續命,也有油儘燈枯的時候,太子昏迷將近一個月是因為六識被奪,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缺一不可,一旦這些感官離開他的身體久了,就算找回來也不過是個木頭。”
要不是謝璟澤乃皇室血脈,有紫氣護體,他早就是個死人了。
這些話顯然已經觸及了其他人的知識盲區。
佟延壽皺眉:“六……六什麼?哦,六識,這個六識咱應該上哪去找?是太子出事的地方嗎?”
他說罷提起刀劍,就要帶紀姣姣出營。
“不,太子的六識肯定不在原地。”
黎不棄也讚同:“東歧人當時明明可以殺了殿下,為何不動手?必是留有目的。”
佟延壽跺腳:“就算是陷阱,是刀山火海,咱們不也得去闖?”
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子變成活死人吧。
紀姣姣瞅了眼那團毛髮:“那天晚上的傷員還在營中嗎?”
“人都嚇傻了,渾渾噩噩,連話都說不清,我把他們送去了樊城,派大夫好生照顧。”
“全送走了?”
佟延壽想了想:“還有一人,張平。”
“那好,我們現在去見他。”
佟將軍欲言又止:“他,他瘋了。”
那個晚上張平受了重傷,回來後就瘋瘋癲癲,但凡有人靠近就會張牙舞爪,又啃又咬,跟個動物沒區别。
佟延壽隻能將他用鎖鏈拴在營後的地堡中。
後來太子病情惡化,他們忙著照顧,已有五六天沒去看望張平了。
紀姣姣跟隨來到後營。
所謂的地堡,其實就是建造在地下的簡易牢房。
潮濕寒冷。
火把的光都照不出一丈遠。
三人正拾階而下,佟將軍突然頓住腳步:“小心,有動靜!”
他常年戍軍,格外警覺。
呼哧。
火把被陰風熄滅,同時,一道冷利的寒光在眼角乍現,強勁又渾厚的力道迎面撞來!
佟延壽推開兩邊的人,猛揮拳頭,擊打在虯結的肌肉上,反彈的他胳膊發麻。
“哪來的賊人,也敢潛伏到我的大營中?!”一定是想來殺張平滅口!
佟延壽氣極,拔劍就朝著濕熱氣息噴出的方向劈去,血腥味乍現,他抓住機會抬腿就是猛踹,趁著那身體向後倒去,他想伸手勒住賊人的脖子,一招製勝!
可沒想到,那軀體很是滑溜,一下就脫手了。
不!
佟延壽看不清,但不代表他感官缺失,因為他的掌心中竟然抓下了一把……皮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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