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真元君還沒來。
是啊,茶都喝了兩盞,偏偏沒瞧見她。
“是不是這幾日忙著佈陣太勞累了?”
“可不是,今夜的青峰茶還是她老人家親自從上清宮帶來的百年佳品呢。”
“我說怎麼一喝就神清氣爽,上品,果真上品。”
人還沒來,先吹噓一番。
恰此時,天師府的小道童急匆匆跑來,不知說了什麼,張聖行神色微變。
“鴆閣出事了。”
一群人哄鬨鬧鬨的趕著去瞧瞧。
黑霧早已消散,察覺不出任何邪氣。
然而,印入眼簾的景象依然讓大傢夥渾身發怵。
左翁死了。
死相算不得好看。
他衣衫大敞,身體上佈滿的血紅眼睛全都被挖去,皮膚透著死白一般的灰濛,像是被人放空了血。
後背與地面連接處已經滲出汩汩屍水,腥臭刺鼻。
紀姣姣才探出個腦袋,周圍目光都悄咪咪落在她身上。
陳虎呲牙:“小仙姑,你下手真狠啊。”
“??你們不會以為是我乾的吧?我要殺他,必定當著所有人的面千刀萬剮,這一看就不是道門手段。”
紀姣姣才不稀罕這背後捅刀的做法。
秦子觴膽子最大,擠上前去摸了摸左翁耷拉下來的皮膚:“瞧這鬼樣子,死了該有半日了……”
話音未落,屍體形容枯槁的手,突然狠狠抓住他肩膀。
“啊啊啊……鬼啊!”秦子觴嚇的魂飛魄散。
花螢一腳踢開左翁,手中銀鈴釘入屍體的皮肉,沒好氣道:“你自己就是個道士還怕鬼,丟不丟人?!”
“這不是被嚇的一激靈嗎!”
老實說,秦子觴這小年輕自從去過南風郡,受驚的事沒少遇到。
釘骨對屍體來說不痛不癢,“左翁”渾身的骨頭都像被重組過,從癱子變的能飛簷走壁了。
鄔漣術道:“怕是成了屍傀。”
死人是不會動的,但東歧有將屍體做成傀儡的秘術,紫霄山就是妖人的內應,出現屍傀也沒什麼稀奇。
紀姣姣甩出紅繩捆住左翁的脖子,穿過橫梁,將他一骨碌吊了起來。
黃符順著繩索燒去,在觸碰到屍體的皮膚時,紅繩“喀拉”擰斷了頸骨,左翁的身體就像沒了頭的蒼蠅一樣抽筋似的奮力亂蹬。
片刻,就鬆垮下來沒了任何反應。
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摸了摸發涼的脖子根。
抽乾血肉,化屍為傀,這種手法令紀姣姣有些似曾相識的恍惚。
她低下頭,看到柱子後掉落一片霜花絨,那是扶光髮髻上的珠花簪。
難道……
“張爺爺,太真元君一直未到,不若我們走一趟?”她刻意提醒,話就被打斷。
“不必。”
太真元君已經站在了閣樓外。
她身著華服法衣,滿臉和藹:“我本要去大殿,聽說鴆閣出事了就來看看,”她盯著被吊起來的屍體,“玉京山再現邪術,看來,這件事還沒完呢。”
道人們拍著胸口,絲毫不慌。
“不怕,有老天師在這裡,什麼妖魔鬼怪敢作幺蛾子,你們說是不是?”
“是,晚輩們都以老天師馬首是瞻!”
張聖行這三個字就是最高級别的信任。
他是妖魔的索命匣,隻要站著,就不得不信大道之極的無窮。
太真元君聽著那些阿諛奉承的馬屁話,側臉不自然地抽了抽。
紀姣姣上前,將方才撿起來的霜花遞上:“這是我在殿外撿到的,像是扶光師姐的花簪,勞煩太真元君交還給她。”
話那麼說著,她卻故意脫手,太真元君沒有接到,花簪掉在了地上。
同時也讓紀姣姣看清楚,這老道的手,在顫抖。
控製不住的顫抖,像是在竭力的剋製、隱忍,與身體中某種力量做著殊死鬥爭,不必捏著拳頭,手背的青筋都根根凸出!
人有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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