察覺略帶粗糲的掌心捧著自己的臉,指腹正輕柔擦去面頰塵灰。
紀姣姣的唇角動了動。
“謝偃……”
聞言,男人總算鬆了口氣。
原本在陣外護法的其他道人也都趕過來,紛紛帶走自己小徒弟安撫,尤其是陳虎,腳踝被燙的隻剩下了骨頭,必須馬上回道觀治療。
紀姣姣回頭看去,煙塵裡,阿竺在哭喊,花螢在安慰,滿地除了妖魔斷裂的碎骨外,什麼也沒留下。
“我沒事,但是張爺爺……他掉進了地淵,左翁說他死了。”
“什麼?”謝偃眉目緊斂,張聖行死在陣中?
紀姣姣低垂的眼下瀰漫著複雜情緒,有錯愕有自責,還有來不及湧上的懊悔悲傷。
謝偃蹲下shen,目光平視:“老頭子說,有你在陣中保護那些小弟子,他們必能安然無恙。張聖行相信你,認可你,說明陣中物未必是你的對手。”
他認真又篤定道:“我與張聖行相熟二十餘年,以他的能力,絕不會敗在這等妖魔手上,即便是入了地淵。”
紀姣姣瞳珠清潤,謝偃的冷靜同樣堅定她的心念。
張聖行還活著,但有人暗作手腳戕害於他。
左翁就是第一嫌疑人。
紀姣姣突然扭頭看向黑暗的林間,振作的情緒令她感官清晰。
“怎麼了?”
“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。”左翁難道還有同夥?
謝偃昂首,握了握紀姣姣的手:“正好,越是在意,越是暴露。”
如今林中不宜久留。
大傢夥急急趕回觀中,治傷的治傷,安撫的安撫。
不過玉京山出現了五殘神的煉化陣,這件事在道人們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五殘是傳說中的凶星,其身乃地淵裡複生的鬼神,披髮、善嘯,長著虎齒,周身有青雲之氣環繞,揹負巨大的八鎖鐵鏈以禁錮朽骨。
所行之處,可以開封地淵。
“左翁真是好本事,居然連這種凶煞都能消滅。”
“不過可惜了那個張老頭子……”
“要我說,姓張的八成是不想讓左翁的獨得功勞才硬著頭皮進陣,他要是有自知之明,就不該多管閒事。”
“話不能這麼說……”
“什麼這啊那的,就一個詞兒,不自量力!不過他能和左翁並肩作戰,也是可以瞑目的榮耀了。”
眾人雖然對張聖行的“死”有些遺憾,但更多的,是對左翁的敬佩和景仰。
阿竺和紀姣姣等人恰好來到殿外。
他聽到了裡面的奚落和譏誚,一張臉憋得死白死白,連指尖都掐進了掌心。
他們——他們一個個都不瞭解什麼是真相,就在這裡隨意汙衊他的師父!
謝偃看到了,悄聲對紀姣姣道:“你陪阿竺進殿,本王送秦子觴他們回後院,照顧小道人的事,交給我。”
紀姣姣意外:“你……你來照顧人?”
他自個兒就是個千金之軀,願意留守後方?
謝偃挑眉:“這裡是玉京山,合該姣姣主外,本王主內。”
雖然他一聲令下就能讓州府衙門包圍道觀,但今次齋醮大會由上清宮做東,是張聖行九十年來唯一踏足捧場的地方,看在他的面子,謝偃願意遵守道門規矩來辦事。
紀姣姣點頭,帶著阿竺進殿。
“張聖行為救人才進陣,陣中有他的徒弟,也有太玄洞、嶗山門,還有你紫霄山的大弟子!别說的事不關己己不操心,無論他做什麼都比隔岸觀火者來的道義!”
紀姣姣聲色清冷,響徹大殿:“與其在這兒溜鬚拍馬,不如想想如何救出張聖行!”
這才是當務之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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