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紀明言隻想了那麼一瞬，操起地上裝著黑狗血的罐子就往外跑，邊跑邊叮囑。

“你别出來，我去救人！”

“紀明言你瘋了，你怎麼救？”

“總不能眼睜睜看熊大熊二死吧。”

廟外明月被陰雲遮擋，卻依舊能看到黑暗中的身影，紀明言不疑有他，拽住人就往回拉：“這裡有詭，你們兩個快跟我進廟！”

可那身影巍然不動。

“熊大……”紀明言扭頭，月光落出縫隙，他頓被眼前景象嚇的魂飛魄散。

陰影魁梧，直挺挺的籠在他頭頂，黑暗中有著“咕嚕咕嚕”好似吞嚥嗓子的聲音。

這不是熊大！

紀明言腦子裡蹦出這念頭的時候，驚的面色慘白：“鬼啊——！！！”

他下意識把手中的黑狗血囫圇潑了出去。

隻聽一陣嘶吼，黑影瞬間俯到他跟前，它有手有腳，牙尖利爪，與其說像個妖怪，不如說像個人——

如果不是因為黑狗血將它渾身都燙出化濃水泡的話。

怪物疼的齜牙咧嘴，爪子難耐的撕裂周身皮囊，巨大的身軀朝他撲來，腥臭血漿灑的他滿臉都是。

錢檸聽到了的動靜，急的大喊。

“紀、紀明言……！你怎麼樣？你、你說話啊！”她指甲掐的死白，有那麼一瞬也想要衝出去救人，但殘存的恐懼和理智告訴她，不能衝動。

就這喘口氣的時間，外頭再次傳來急促腳步，錢檸心頭一緊，就看到紀姣姣竄了進來：“四哥，錢檸！”

小姑娘如釋重負，整個人虛脫的幾乎癱軟在地。

“姣姣……姣姣，四公子剛剛去救熊大熊二，他一出廟我就聽不到聲……你、你快救救他！”

紀姣姣一愣，手中火符引燃篝火，她抓起火把照去。

廟前的霧霾已經驅散。

果然，地上灑著一捧黑狗血，還有一具稱不上完整的屍體。

錢檸整張臉都煞白：“紀……”

“不是四哥。”紀姣姣也心頭一緊。

錢檸捏緊衣袖的手終於微微鬆動：“這具屍體……是人嗎？”

胸腹被破出了大洞，皮肉因為黑狗血而燙的坑坑窪窪，連四肢都長出尖銳的爪子和長毛。

“是人，不過現在稱不上了，這是一種化妖術，以人體為容器收納妖力，任由其腐蝕臟腑經絡，直到在胸腹凝成‘妖丹’成為合格的人牲。這種鬼東西非妖非人，隻在邪典中作嫁衣獻祭。”

紀姣姣拿火把掏了掏這屍體空洞的胸腹。

它的“妖丹”已經不見了。

果然，熟悉的味道，熟悉的配方。

若非有強大的妖力做構架，是斷不可能把人煉成活牲的。

錢檸其實聽不懂什麼人牲、妖牲，但也想的明白，剛才那些怪物都是被煉出來的：“那紀明言呢？他還活著嗎？會不會也被煉成人牲？”

“放心，有我在。”

紀姣姣的話很有安撫力。

她放出金蛾，火把星輝落在蛾子翅膀上，它載著半點火光飛掠。

屍體中的妖力和那些黑硃砂上沾染的一樣。

紀姣姣並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股強大隱秘的力量。

上一次是在——

司天監。

明月緩緩照亮了山頭。

撲棱蛾子在不遠處高低翻飛，越往林深處去。

錢檸因為緊張，一路上都在小聲的碎碎念。

“姣姣，這裡怎麼也有好多符籙？”錢檸也發現腳底下的柔軟，林中鋪張了成百上千的符紙，“這和吉祥鋪的……”好像啊。

“别動！”

紀姣姣突然扼住她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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