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州原本是受災區，民心不穩。

因為多月未降甘霖導致江水水位極具下降，恰在祈雨台鑄成之日，殷川出現大漩渦，竟捲起了一塊龜裂的巨石。

像極了乾旱土地上的貧瘠之態。

現在整個泉州都在傳說，這“殷川神異”是上天的預示和懲罰，百姓們已經不願聽從州府衙門的安排而四處逃散，甚至私底下還組成了“討糧隊”打家劫舍。

災民變成了亂民。

就連紀明言這二世祖也不免浮現擔憂之色。

“我聽宋修文說，泉州有不少人在煽風點火，說出現‘神異’是因為帝王德不配位才導致天降乾旱，原本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就已經膽戰心驚，這下好了，直接煽動災民和州府對著乾啊！”

“皇帝都在位多少年了，輪得到現在來個大旱示威？”紀姣姣蹙眉，“這些百姓被有心人利用，賑災要是變成了鎮壓，他們頭破血流也不過是别人的墊腳石。”

“能傳這些謠言的，不是蠢就是惡，如今泉州多地爆發矛盾，現在已經分不清誰是災民，誰是強盜了……”

兩人還在聊說，紀淵就風風火火地回來了。

他面色緊繃，一看就知道情況不樂觀。

“明言，準備快馬，替我收拾些衣物。”

紀明言“啊”了聲：“爹要出遠門？”

“奉聖上之命護送糧草隊伍，現在别說泉州，就是附近州界都出現了打砸搶劫，所以直接派我帶著京畿營出馬。”

紀姣姣恍然大悟，難怪那天謝偃說紀淵很快就會收到任命了，原來是護送糧草。

“王爺不是打算兵分幾路嗎？”

紀淵點頭，還詫異自己女兒的訊息渠道好靈通：“不光我，還有虞太守和幾位將軍也受到了任命。”

這次是賑災也要鎮壓，還要保證供給東南後防的糧草安全到達，任重而道遠啊！

紀明言急問：“那麼快？大哥呢，大哥要去嗎？”

“你大哥新婚，陛下讓他好好留守京城。”

紀明言鬆了口氣。

紀淵飯都沒吃兩口就趕去大營。

午後，京城陸陸續續奔出了好多馬隊，突然有一種緊張沸騰的感覺。

紀姣姣孤身來到禦王府。

謝偃也是晌午後剛回來。

“京裡說泉州鬨了動亂，沐淩鶴帶回來的就是‘殷川神異’的訊息？”紀姣姣趴在他書桌上“討教”。

謝偃將剛上來的酥糕推到她面前：“不止，殷川神異雖然是被人利用傳揚，但還有件事，他曾占過一卦，震下乾上，四象異常，除非水雷乍現才得一線生機，所以，才有太後命他建造祈雨台。”

紀姣姣怔愣：“震下乾上乃是……天雷無妄卦，震為雷，巽為風，上卦為乾，乾為日，而離艮為火，預示晴日無雲雨，的確是大旱之象。”

她突然眼睛一亮：“他占卦是什麼時候的事？”

“去年夏日。”

紀姣姣心頭咯噔。

去年夏日，正是她被天雷劈來的時候，神霄令也恰好丟失了，泉州大旱需水雷化解，莫非……她的水雷木就在那兒？！

謝偃見紀姣姣沉吟不吭聲，以為她在擔心紀淵：“你父親會和虞太守同路前往神風營，互相之間有照應。”

紀姣姣置若罔聞，一把抓住謝偃的手，興奮道：“王爺這次應該也要出京吧？”

她剛才在外頭看到了整裝待發的雲麾衛。

“是，本王要去虎渠營。”

“帶我一起吧。”去虎渠營就會路過泉州。

“……”

男人的目光落在抓著自己手的如玉十指上，明明心中悸動，臉上卻擺出遲疑的神情。

姑蘇在一邊暗自腹誹：紀小姐主動要求同路，主子還在這兒裝什麼深沉！

果不其然，片刻，他才點頭：“……那就勉為其難。”

紀姣姣樂的一溜煙跑回家準備收拾東西。

姑蘇：可惡，被他裝到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