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聞此話，夏侯凝夜偏過頭，看向了胡淼淼：“你與我一起，這兩項罪名也逃不掉，興許還會牽連胡家。待周家事了，你便回江南吧。”

胡淼淼沒料到夏侯凝夜會突然提及此事，怔了怔，隨即搖頭：“我不回去，我就跟著你。”

夏侯凝夜面色平靜：“我應該猜得到我接下來要走的路。”

胡淼淼也換了嚴肅表情，認認真真說道：“知道，為天地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。”

“卿雲，我沒你聰明，也不如你有見識卓絕，可我也是堂堂進士，我想光宗耀祖，也想乾一番事業！”

他苦笑一聲，“我跟你說過的，我走科舉，原本是為了護佑胡家。可結果呢？那樣的官場和朝廷，我能留著一條命逃出來，倒是胡家列祖列宗保佑了我。”

“大逆不道，造反？看看周家，什麼都沒做，誅三族啊！朝廷若要定我的罪、定胡家的罪，跟不跟著你都一樣。夕照，南宮一族……從根裡都已經爛透了！”

他目光清亮，看著夏侯凝夜：“‘卿雲爛兮，糺縵縵兮。日月光華，旦複旦兮。’夏侯卿雲，我相信你會開創一個國泰民安的清明盛世，那時候，幼有所養，老有所終，年輕人都能施展自己的抱負。即便……”

他笑容燦爛，語氣鏗鏘有力：“此亦餘心所善兮，雖九死其猶未悔。”

夏侯凝夜看著他，眸中風起雲湧，最後皆化作了堅定。

他忽然笑了下，朝胡淼淼伸出手：“定不負培風期許。”

胡淼淼握住了他的手，兩人胳膊肘用力一撞。

沈半見苦笑：“說到這個份上，必須來一壺酒。隻是周家人還在大牢，你們定然也喝不下。先記著，等周家事了，我讓陳伯備一桌酒菜，不醉不歸！”

夏侯凝夜與她心意相通，默契十足：“你有破周家死局的上策？”

沈半見：“有一些思路。”

胡淼淼正襟危坐：“請指教沈大夫。”

沈半見：“破局方向是讓全澤州都知道周家冤屈，倒逼郡守不能草菅人命。”

她伸出三根手指，“分三步：第一步，毀了關鍵證據，也就是那張寫了‘赤日煌煌，其夜未央’、簽了周鑫鑫名字的紙。”

“第二步，讓郡丞三公子尹繆和都尉孫公子將陷害周家之事，公之於眾。”

“至於第三步——”

她的目光落在夏侯凝夜臉上，後者接上了她的話：“請石老將軍出山，替周家主持公道。”

沈半見滿意地點頭：“這最難的事，就交由你了。”

胡淼淼怔怔看著兩人：“話我都聽懂了，可怎麼做呢？每一步，聽起來都是難得不能再難的事啊！”

沈半見投去“你要自信些”的目光：“不難，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