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甫縉雲殺人殺到一半,吐血了,就把我們趕了回去,說要換第一批人來……”
胡淼淼心有餘悸,“我想著與其坐以待斃,不如冒死一搏!跟我一樣想法的還不少,我們那批人暴亂了,死了很多人,天不絕我,我逃了出來……世子,我逃了出來……”
胡淼淼腫脹的臉上落下了淚,他一把擦去,抬起了頭,聲音喃喃:“有個大哥推了我一把,我滾下了坡,他卻被砍死了,我不知道他是誰,不然每年清明冬至,總得給他燒些香燭紙錢……”
眾人俱是沉默。
夏侯凝夜開了口:“胡淼淼,沒有鎮國公府靖襄侯世子了,我字‘卿雲’,你喚我‘凝夜’或‘卿雲’都行。”
胡淼淼認愣住了,很快地,他神情激動起來。
隻有交情足夠深,才會喚“字”。
夏侯凝夜讓自己喚他的字,便是將他當作至交好友啊!
“卿雲,我字‘培風’,出自莊子《逍遙遊》,‘故九萬裡,則風斯在下矣,而後乃今培風’的培風。”
“培風。”
胡淼淼笑得露出一張腫臉都擠成了一團:“對了,你們這是要去哪裡?”
夏侯凝夜沉默了下:“去你逃出來的地方。”
胡淼淼:“……!!!”
笑容瞬間凍結:“要不要再考慮考慮?”
夏侯凝夜:“考慮好了才去,不阻止皇甫縉雲以人祭之術煉魂,內子就會死。”
胡淼淼愣了下,才反應過來“內子”是沈大夫,目瞪口呆。
而這時,他也終於注意到夏侯凝夜一直抱著的,似乎是個人——一個一動不動、聽他們說了那麼久的話都沒有任何反應的人。
“沈大夫她、她怎麼了……”胡淼淼頭皮發麻,口齒都不利索了。
“睡著了。”
“啊?”
蔡元羲插嘴:“六個水,你說曾被帶去一個祭壇,說說那裡什麼樣?四個方位各有什麼?越詳細越好。”
胡淼淼並不是很想回憶那段可怕的記憶,可眼風瞥見夏侯凝夜懷裡的沈大夫,一咬牙:“有紙筆嗎?我畫出來。”
夏侯凝夜:“緗葉!”
緗葉立刻遞上紙和炭筆,胡淼淼席地而坐,就著火把的光,邊畫邊解釋:“這裡是我們被關的村子,被押解出去後,往北走了大約四千多步,便到了祭壇……”
蔡元羲打斷了他,提出疑惑之處:“當時你應該很害怕,既然害怕,怎麼還能清楚走了多少數?你又怎麼知道那是個祭壇?”
“我這人一緊張就有個習慣,數數,所以我很肯定走了四千五百多步;我愛看雜書,古文字、遠古之事多少有所涉獵,雁門山之地乃華夏曆史起點,多年前遊曆澤州時,我曾去過古祭壇,雖隻留下一片石頭,可按二十八星宿排列痕跡依舊在,古人智慧實乃無窮。”
夏侯凝夜向蔡元羲補了一句:“培風乃二甲進士出身。”
蔡元羲頷首:“不錯不錯,六個水,你繼續畫、繼續說。”
言辭溫和了不少。
還以為是個慫包,卻是個進士,腦子肯定不差,能幫得上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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