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半見的想法，與蔡元羲如出一轍。

六姑，丟了魂會如何？

這話沈半見卻沒有問出口，因她看到了夏侯凝夜沉沉的目光。

暗暗深吸一口氣，沈半見側過頭去，無比幽怨：“申屠緋，你能盼著我點好嗎？”

申屠緋想了下：“妖孽遺千年，你長成這個樣子，一定長長久久。”

沈半見：“……”我可真是謝謝你。

夏侯凝夜：“……”

*

一路往前，一路都有暴露在外的骸骨。

連夏侯凝夜都差點踩上去，沈半見定睛一看，骸骨沒有頭顱。

蔡元羲原本的僥倖也蕩然無存：“這是把整片山給翻了？”

申屠緋：“要動這麼大一片山，人手不會少，我們也不會沒有察覺。”

夏侯凝夜：“如果身手足夠好，百來人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。”

蔡元羲看了他一眼，你直接報皇甫縉雲的名字得了。

沈半見扯了扯夏侯凝夜：“我想仔細看看那些骸骨。”

說完，又加了五個字：“和六姑一起。”

夏侯凝夜隻好放她下來，一手點了火摺子，一手攙著她，讓她大半的力靠在他身上。

申屠緋：“……”知道你寶貝她，可也不用這麼區别對待吧？太寒心了，我以前真是瞎了眼！

“瞎了眼”的申屠緋很快就沒了吐槽的心思，她被沈半見和蔡元羲的話驚住了。

沈半見：“六姑，從骸骨斷口來看，是很久之前被砍了頭顱，也就是說，如果有人拿他們煉魂，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”

蔡元羲：“但從周圍的土看，骸骨卻是最近才被挖出來。你想問，皇甫縉雲為何要將他們挖出來？”

沈半見：“嗯，他都已經用生人煉魂了，這些骸骨又有什麼用呢？”

蔡元羲：“有。堪輿之術，俗稱‘風水’，講風，也講水，風與水都是流動的，故而不能拘泥於一處來看。我方才說，這片棺材山陰氣重，可這長長的雁門山，卻是正兒八經的龍脈，風水極佳。”

沈半見腦中翻過雁門山和澤州的地圖，面色倏然一變：“兩百裡外皇甫縉雲煉魂之處，正好是雁門山脈的終點，龍脈的頭，而我們如今所在之處，是心口。”

蔡元羲也變了臉色：“糟了！難怪先人要挑這裡煉魂！隻要雁門山龍脈的風水不絕，此處的陰氣永不會散，心連頭，别說兩百裡，就算兩千裡，這裡凝聚的陰氣也能隨風伴水，抵達龍脈之首。皇甫縉雲那龜孫子，老孃真是小覷了他！”

夏侯凝夜反應極快：“如果把屍骸葬回去，是否能減弱此處的陰氣？”

蔡元羲一拍大腿：“對對對，趕緊葬回去，我再畫點符鎮住他們！”

沈半見詫異：“他們還在這裡？”

“煉魂之術為何是禁術？最陰損的地方，是被煉魂的人死了，可魂不散，被困千萬年，不得入輪迴！”

申屠緋嚥了下口水，插了一句：“魂魄被困住會如何？”

“說到底，煉魂術煉的是人的戾氣和執念，要讓一個人的戾氣和執念千萬年不消，隻有一個法子，死後魂魄繼續經受生前的摧殘，抽筋剝皮之痛，砍頭斷手之痛，刀山火海之痛……你自個想吧。”

申屠緋驚得又成了啞巴。

忽然想到沈半見說一睡著，就夢見這些，頓時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樣了。

她沒被嚇死，也是膽子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