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衝擊力和滾滾的熱浪，狠狠擊向沈半見。

她穩不住身形，整個人往前撲去，腦子已被炸得有些懵。

但，她既沒有被刀砍中，也沒有摔倒在地。

她被人攬著腰，飛了出去。

不必抬頭，沈半見也知道救她的是誰。

在她身後，雲笈塔的一二層樓火光沖天，爆炸還在繼續，塔身搖搖欲墜。

可這一切，已離她越來越遠。

待終於離開危險之處，沈半見才知夏侯凝夜這次來救她，陣仗有多大。

“滄浪，帶人封堵中心島所有出口，見到皇甫縉雲，殺！”夏侯凝夜的聲音猶如黃泉鬼厲。

沈半見怔怔看著夏侯凝夜，一時竟說不出話來。

下一瞬間，她便被納入了他的懷中。

“沒事了。”

這話，夏侯凝夜既是說給沈半見，也是說給自己。

看到雲笈塔起火，看到火光裡，沈半見白著臉衝出來時，他心驚肉跳，怕得要死。

如果半見出事，他一定會讓皇甫縉雲、讓南宮一族所有人陪葬！

直到此時此刻，他抱著她，他才覺得自己又一次從黃泉裡走了回來——可還是怕，怕這並非真實。

“凝夜，我找到姐姐了。”沈半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。

夏侯凝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。

沈半見右手疼得無力，隻能用左手扯開他的臂膀，用眼神指了指身邊。

夏侯鬱華木愣愣地盯著夏侯凝夜，眼前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。

夏侯凝夜亦看著夏侯鬱華，被火燒傷的半張臉，白了一半的發，瘦骨嶙峋的身軀，她是——

他的眼中迅速騰起了震驚與無法置信：“長姐……”

夏侯鬱華嘴唇顫抖，喃喃道：“你不是……你不是——”

“我是。”夏侯凝夜聲音亦開始發顫。

夏侯鬱華搖頭：“你不是……都死了……都死了……”

淚水潸然落下，她整個人劇烈發抖：“你們都死了……啊啊啊——”

脖上、額頭滿是青筋，她像瘋了一般大嚎。

“凝夜，點了姐姐的昏睡穴吧。”沈半見亦落了淚。

夏侯凝夜眼尾通紅，他點不下去。

最後隻能由蔡元羲出手。

*

東方晨曦微露，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。

滄浪回來稟報，說皇甫縉雲逃了。

夏侯凝夜看著轟然坍塌的雲笈塔，面無表情地吩咐下去：“返程。”

船艙裡，沈半見在給夏侯鬱華把脈。

“你去睡會兒，我守著長姐。”

沈半見搖搖頭：“等姐姐醒來，我得給她施一副針。”

“你的傷……”

“無妨。”沈半見看著夏侯鬱華慘白的臉，心中很是難受，“比起姐姐所經曆的，我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？”

夏侯凝夜沉默了下：“不能這麼比。”

沈半見吸了吸鼻子：“在塔裡幾日，我不明白姐姐為何毫無求生念頭，我還勸她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，可是……她怎麼好好活呢？於她而言，活著是一件多難的事啊！”

“小橘子……她做夢都在喊小橘子……我雖沒有做過母親，可我剛經曆了失去祖父的錐心之痛，姐姐隻會更痛徹心扉。”

沈半見擦去臉上的淚，一抬頭，隻見夏侯凝夜怔怔看著夏侯鬱華。

他的臉上，有淚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