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境依舊漫天血雨，血落在地上，燃起熊熊大火，她被困在火中，眼睜睜看著她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，淒厲又絕望。

遙遠的地方，傳來隻稚嫩的吟唱：

點點螢火蟲，提著小燈籠，來也匆匆去匆匆。

來也匆匆去匆匆，候仙子上天宮，請他發一點風，好讓悶熱鬆一鬆。

“小橘子……”

沈半見聽到女子痛苦低喚，湊過身去，將手按在她額頭，還好，沒發燒。

“橘子……”

什麼？沈半見微蹙眉頭，她要吃橘子嗎？可這裡哪來的橘子？

*

夏侯凝夜跟顧錚在大理寺忙了一夜，再三確認了周全的計劃。

一出門，差點與滿臉焦急的胡淼淼撞上。

“傅大人，出事了！”

胡淼淼也是一早去宅子和沈半見碰面，才得知後者昨晚沒回家，也沒在鋪子裡——但在離鋪子不遠處的小巷子，他找到了重傷昏迷的老陳。

夏侯凝夜當即變了臉色。

顧錚立刻吩咐下去，全城搜查詢人。

夏侯凝夜靜立片許，對胡淼淼說：“帶我去陳伯出事的地方。”

一把將胡淼淼拎上馬，自己則掠上另一匹，兩匹馬箭一般地衝了出去。

胡淼淼死死抱著馬脖子，魂飛魄散：“……！！！”

沿著昨日馬車行進的方向，夏侯凝夜重走了一遍，大概推斷出了出事的經過：半見乘坐的馬車經過巷子時，遭遇了偷襲。

但事情十分古怪。

首先，現場沒什麼打鬥痕跡，周圍也無人聽到異樣聲響。

其次，他安排保護半見的暗衛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，但這些人都不見了——生不見人，死不見屍；老陳是唯一被留下的，但他的左胸受到了重創，若非他心臟長在右胸，怕也死了。

最後，以半見的機智，不可能沒留下一絲線索，除非她被帶走的時間，是昏迷的。

夏侯凝夜不顧白日晃晃，潛入皇宮之中，找到了蔡元羲。

“算一下，半見是否還在人世？”

蔡元羲見他緊繃的面色，急忙收了驚愕之色，凝神靜氣，很快有了答案：“活著。”

夏侯凝夜面色稍霽：“有沒有受傷？”

“算不出來，但應該沒大礙。”

夏侯凝夜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，蔡元羲不可置信：“偃京還有能在你手底下把人抓走的人物？”

“如果我沒猜錯，帶走半見的是皇甫縉雲。他雖被皇帝罷免了官職，但他的勢力還在，我的人監視太子時，數次遭阻，便是他出的手。”

蔡元羲伸出手：“你等等，先讓我捋一捋。”

沉思許久，她重重歎了口氣：“不太妙。我如今能確定，皇甫縉雲手裡有堪輿卷的翻譯卷。”

“堪輿卷裡記載了上古風水秘術。其中一種，迷霧陣，但凡入此陣之人，會失去神智，毫無反抗能力，如果皇甫縉雲夠狠，加上一種秘藥，就能讓人徹底消失於世間，一根頭髮絲都不剩。”

夏侯凝夜瞳孔猛然一震，方才困惑他的三個問題，都有瞭解答。

蔡元羲繼續道：“皇甫縉雲留下老陳有兩個可能性，第一，以為老陳已死，第二，故意的，這是他留給你的線索。”

“我傾向於第二種，皇甫縉雲這人我大抵是看透了。說他大奸大惡，倒不至於，他就是一個偏執的瘋子，他做這些事，是為了證明他不但是天下第一的堪輿師，還能勘破天機，逆天改命。”

蔡元羲搖頭：“堪輿捲上明明白白寫了，此乃禁術，一旦動用，輕則減少壽元，重則魂飛魄散，灰飛煙滅。”

夏侯凝夜眼神冰冷，殺意儘露：“他敢動半見，便是找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