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著暉帝南宮煌的行事，這樣的摺子，照理說又是擱一邊不理。

任由你們官員之間鬥，鬥來鬥去，無人獨大，方能維持朝中各派係之平衡。

而他，才能坐穩皇位，求他的仙，得他的道。

可這份摺子，他理了。

裡面有一條，寫的是：沈修文與前任司天監監正勾結，私設風水陣，謀沈家之榮華富貴。

這樁事的證據乃司天監兩名官員的命案卷宗。

這就讓南宮煌不高興了。

沈家，想借天府星圖謀什麼？

沈家的天府星，是用來助他的千秋萬世，而不是沈家的興盛顯達！

不過這種小九九，倒也沒像鎮國公府那樣，觸碰他逆鱗，讓他不得不動手除之。

所以，南宮煌批了這道桌子，回覆是：刑部與大理寺會審。

於是，大理寺卿鄭漁與刑部尚書“傅山嵐”一同審案，大理寺少卿顧錚陪審。

鄭漁也沒繞彎子，直接攤牌：“你打算怎麼定？”

畢竟這種案子往重了審，是株連九族的謀逆大罪，“傅山嵐”總不至於為了扳倒沈修文，把自個也搭進去吧？

這事分明是“傅山嵐”與沈修文之間的恩怨，他們大理寺伸張正義之餘，也要保個平安。

“若查明屬實，按律法沈修文革職為民，送回原籍。”

鄭漁明白了，還是念著沈老大人的情意，沒把沈家趕儘殺絕。

誰知夏侯凝夜又道：“沈家上下所有人，還得再查一遍。”

鄭漁驚了一下：這不都定了嗎？你還要查什麼？

顧錚卻在一邊點頭：“若要定罪，確實得人證物證俱全。”

鄭漁：“……”你們年輕人可真是充滿朝氣，嗬嗬。

不查不要緊，一查嚇一跳。

就在沈老大人去世前兩日，沈府失蹤了一個下人。

湯管事說，原本打算找人，但因沈老大人離世，此事便不了了之。

顧錚查了京兆府這一個月的卷宗，沒有能對得上的死者，也沒有出城記錄。

這個下人憑空在偃京消失了。

“沈勇，二十歲，父母雙亡，未娶妻，沈府簽了死契的家丁，負責府中草木修葺之事，曾跟沈霖去過賭坊，欠了一筆錢。”夏侯凝夜將一張紙推到顧錚面前。

顧錚明白了，按他這些年的查案經驗，這人大抵是死了。

但他為何會死？而“傅山嵐”又為何細查此人？

夏侯凝夜沒有瞞他：“沈府被人擺了斷子絕孫的風水陣，沈老大人出事也源於此。照目前來看，受人指使設陣法的人，就是沈勇。”

顧錚目光一沉：“有人要對付沈家？”

夏侯凝夜：“面上如此。”

顧錚皺了眉：“此事與沈修文的案子……”

“沒有乾係。沈修文的案子已是定論，風水陣和沈勇是另一樁案子。”

顧錚有些搞不清夏侯凝夜的立場。

說他要整垮沈家？他還熱心幫沈家查風水案。

說他不想？他咬死了沈修文——雖然沈修文確實有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