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回沈府，沈半見方才那滔天的憤怒與不甘散了，看著那飄在風中的喪幡，悲傷如潮水一般，悄無聲息從四面八方湧來。

蔡元羲站在她身邊：“别怕。”

她低低迴了聲：“嗯。”

顧錚的手下方玉樹、孫清帶著仵作來了，一同來的，還有大理寺卿鄭漁。

對於沈老大人的驟然離世，他也是難以置信。

在靈堂裡，他看到了沈半見，是那位醫術高超沈大夫，隻是臉不一樣了，而這張臉，又似曾相識。

正想著她的身份，聽到老陳喚她“二小姐”，鄭漁恍然大悟。

她竟是老沈那位小孫女！

可是，老沈的小孫女不應該在西北嗎？

她嫁的是西商將軍府的少將軍陸伽羅，兩人雖未真正成親，她卻因罪被流放。

可她如今的身份，卻是刑部尚書傅山嵐的夫人。

傅山嵐，與舉子案和蕭家案都有些乾係，而這兩樁案子牽連的，都是北域一戰。

他又是北域一戰裡的誰？

鄭漁怔怔看著沈半見，直到顧錚喚他：“大人，開棺了。”

沉沉的棺槨被打開了，沈老大人身著壽衣，安靜躺在一堆綾羅綢緞裡。

沈半見臉色煞白。

如果之前還能自己騙自己，棺木裡躺著的不是祖父，這一刻，謊言被戳破，她不能自欺欺人了。

“傅夫人，仵作要檢查沈老大人的死因。”

沈半見僵硬地點了下頭，無比艱難地走開。

沈修文還在做最後的掙紮：“父親儀容你們也瞧了，還需要查嗎？”

蔡元羲一個眼神狠狠剮去：“閉嘴！”

顧錚亮出尚方寶劍：“大理寺接了傅夫人的狀紙，此事必定徹查到底。”

仵作細細檢視了沈老大人的遺體，回稟鄭漁和顧錚：“後腦著地，顱內大出血，沈老大人走得很快，沒遭多大的罪。”

“為何會後腦著地摔倒？”沈半見聲音顫抖。

仵作：“老人摔倒的可能性很多，這就得顧大人查一查了。”

顧錚二話不說，帶著方玉樹、孫清去了沈老大人的住處。

鄭漁、沈半見和蔡元羲緊跟而去。

然而，沈老大人的臥房和院落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，連血跡都沒了。

沒有物證，隻能問人證。

顧錚與方、孫二人，將沈家的下人都召了來，一個一個地盤問。

沈半見看著手裡的長命鎖，為何祖父手裡攥著這個？

她問老陳：“以前這個金鎖放在哪裡？”

老陳帶著沈半見走到大櫃子前：“二小姐，您的東西，老大人都放這裡呢。”

沈半見一個抽屜接著一個抽屜地拉開，看著裡面熟悉的物件，過往的記憶迎面而來，擊得她眼前一片恍惚，差點站不住。

她扶著櫃子，緊緊握著幼時戴過的金手鐲，緊咬下唇，渾身發抖。

“想哭便哭，别忍著。”

一隻有力的臂膀環住了她的腰，夏侯凝夜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