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半見隻覺得整個心口都快炸開了：“沈修文，你怕我連累沈家，連累你？祖父走得不清不楚，你怕的，竟是這些？”

她指著棺木：“停棺三日，這才第二日，這麼急著把棺木釘上了做什麼？”

沈修文大怒：“你這是同父親說話的態度？你懷疑我？你還有沒有規矩！來人！”

葉留拔劍，攔在沈半見面前。

老陳跌跌撞撞跑來，哭得滿臉是淚：“二小姐……二小姐啊——”

沈半見紅著眼扶住他：“陳伯，祖父究竟是怎麼走的？”

老陳痛哭：“是我沒照顧好老大人啊……我進去時，老大人摔在地上，後腦都是血，他的手裡、手裡捏著這個——”

“陳伯，你胡言亂語什麼！”

沈修文變了臉色，上前就要阻止老陳，卻被提劍的葉留攔下。

老陳哆嗦著從懷裡掏出個用帕子包著的東西來。

沈半見解開帕子，心彷彿被捅了一刀，驟然劇痛。

是一塊小小的金鎖。

祖父最後攥在手心的，是她小時候戴過的長命鎖。

“開棺！”沈半見腦中理智儘失。

葉留去撬棺槨。

沈修文又驚又怒，狠狠甩了沈半見一巴掌：“孽障！”

幾道人影從天而降，護住沈半見。

沈半見左臉火辣辣地痛，卻也抽回了些理智：“我不能動是嗎？那讓官府來查！葉留，停手。”

沈修文阻攔：“鬨夠了沒有？你就不能讓你祖父安安心心地走？半見，聽話。”

沈半見一把擦去不知何時落滿臉的淚：“聽話？我小時候很聽話，在祠堂快凍死了也不鬨，因為我相信我的父親不會不管我。但，他確實沒管我的死活。”

“沈修文，從前你的兒子那麼欺負我，你為了家醜不可外揚，為了所謂的沈家名聲，你選擇的都是息事寧人；如今，祖父走得這麼不明不白，你還是選擇息事寧人……”

“沈修文，我瞧不上你。”

沈半見冷冷瞥了眼面色鐵青的沈修文，吩咐暗衛：“守著靈堂，不準任何人動我祖父的棺槨！葉留，我們走。”

“沈半見，你給我站住！你——”

沈半見沒有坐馬車，徑自騎馬飛奔至京兆府。

她拿了鼓槌，使儘全力擊打府外的大鼓。

門裡出來個府吏，一臉不耐煩：“有狀書嗎？沒有狀書，寫好狀書再來……”

葉留一腳踹開大門：“讓京兆尹出來。”

“好大的膽子啊你——”

葉留的劍橫在了府吏的脖子上：“快去！”

沒多久，京兆尹嚴高就帶著幾十府兵出來了：“誰擊的鼓？”

沈半見在路邊的書信鋪借了紙筆，寫好狀紙，交給嚴高。

嚴高讓府兵護住自己，打量站在面前的年輕女子。

一張臉白得跟鬼似的，左臉頰還有一個巴掌印，卻依舊遮掩不住驚人的美貌，偃京有這樣的女子嗎？誰家的？

掃了一眼狀紙，是請京兆府查禦使大夫生父沈老大人死因的。

嚴高皺眉：“此事與你何乾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