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半時辰後，夏侯凝夜整理好一摞厚厚的文卷。

他將禮部今日的行程安排，以及烏羽國使臣的所有資料瞭然於心。

順便還查了戶部的文卷，找到了有關“魏延”的內容，雖然不完整，但細節足夠他將履曆複原完整。

“好了。”夏侯凝夜合上目錄卷，順便指了指桌上井然有序的文卷。

胡淼淼投以無比崇拜的目光。

其他書令使也是同款表情。

然後，夏侯凝夜走了。

剛好張翱進來，又開始咆哮了：“傅山嵐，還沒到下值時辰呢！誰讓你走的，給我站住——”

夏侯凝夜一陣風似的不見了，張翱咆哮了個寂寞。

*

夏侯凝夜去了烏羽國使者落腳的使館。

今日有宴席，使者們在大廳裡一邊品嚐美酒佳肴，一邊欣賞歌舞美人。

他去了趟廚房，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即將送去的酒菜裡下了藥。

沒多久，那些使者就一個接一個地跑茅房了。

他躲在暗中觀察。

果不其然，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簾。

滿臉的絡腮鬍遮了大半張臉，過道上又暗，原本瞧不太清容貌，可就是那般巧，剛好有兩個侍從提著燈籠經過，清清楚楚照亮了那人的臉。

夏侯凝夜目光如炬，死死盯著那張臉。

然後他注意到，那人按著腹部的是左手，囑咐侍從的聲音亦十分耳熟。

他就是曾經暉帝的近臣，車府令魏延！

*

夜深人靜。

夏侯凝夜已經許久不曾做桑野一戰的夢了。

可今晚，那些舊事，那些故人，再次入夢。

他與祖父、父親，還有各位哥哥，是在秋風起時離開偃京。

祖母和母親，帶著府裡的女眷替他們送行。

小橘子圈著他的脖頸不肯鬆手，哇哇大哭：“小舅舅不要走，我再也見不到小舅舅了——”

長姐夏侯鬱華一把捂住孩子的嘴：“不許瞎說，小舅舅跟曾外祖父、外祖父他們打了勝仗就回來了！來，跟阿孃說，祝小舅舅旗開得勝，戰無不勝，大獲全勝，凱旋而歸！”

小橘子掛著兩行熱淚，張著嘴看阿孃，她記不住呀……

他笑著揉了揉小橘子的頭，將孩子交給了長姐。

此番出兵，皇帝派了車府令魏延同行，他問父親：“魏延跟著去做什麼？掙點軍功好升官？”

父親點頭：“大抵如此。”

他挺不屑的：“撿别人的果子回來邀功，官倒是能升，臉也是不打算要了。”

父親蹙眉：“這些話不許再提。”

他也實話實說：“我不在乎他用什麼辦法升官，我怕他拖後腿。這是打仗，不是給皇上安排馬車。”

父親沉默了下：“皇上將後方糧草運輸之事，交給了魏延。”

他不可置信，脫口而出：“將如此重要的事交給一個從未打過仗的人？”

“自然不能全指望他，我已另行做了安排，不過軍餉有限。”

他思忖了下：“原本我就安排了天吳與句芒兩部，從江南運糧草過來，如今再加一倍吧，此外，祝融部隨我們同行。”

父親頷首：“也好。”

但即便提前做了準備，最先出事的還是糧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