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雲絡渾身似被潑了一桶水，腦中迅速一片冷靜。

她看著夏侯凝夜，抿了抿唇，緩緩開口：“你早就知道我是誰？”

所以，他才是那隻黃雀嗎？

夏侯凝夜眸色清亮，一臉正色：“昨日賀家嫂子說了，我才知道。”

才怪。

有人特地查他，滄浪和淥波能不知道？

她以為跟賀檀夫婦探聽他的事，做得神不知鬼不覺，可卻忘了，賀檀與吳氏那麼愛嘮叨的人，能跟她說這些，自然也會跟他和青粲提及這些——即便隻是蛛絲馬跡，也足夠讓他知道賀家大小姐在關注他。

更何況，他來蜀地本就不隻為科舉，潘家和賀家的事自然細細查過。

賀雲絡凝視著他的眼，卻隻看到裡面的平靜，彷彿他方才所提的一切，就跟今日吃什麼一般無異。

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子？

“你如何幫賀家成為蜀地第一富商呢？”賀雲絡也擺出了談生意的姿態。

夏侯凝夜又遞出一張紙：“這是潘家跟赤燎國的訂單，賀家的蜀錦生意，潘家勢在必得。潘有良不但在科舉學子身上花了不少錢，還給了蜀地郡守和軍隊一大筆錢和糧草。倘若秋闈之後，賀家還不能與潘家合二為一，必定動用武力。”

賀雲絡驚得差點站起來，手用力按著桌邊才忍住：“你——從何得知？”

“不重要。”夏侯凝夜拉回主題，“倘若這些是真的，你想好如何應付了嗎？”

賀雲絡沒有辦法。

她能在商場上跟潘有良鬥，可她沒法跟官府和官兵鬥。

“你有辦法？”他既然提了，那定是有了主意。

“有。第一步，離間計，讓蜀地郡守懷疑潘有良别有用心；第二步，你想辦法穩定蜀錦生意，隻要潘有良交不出蜀錦，就得賠償赤燎國商人一大筆錢。如此，賀家危機暫緩，就有時間和轉機來打垮潘有良。”

夏侯凝夜點到即止，賀雲絡卻已生了與他合作之心。

但她並非衝動之人。

“多謝傅公子提點，這些事我回去考慮考慮。”

夏侯凝夜頷首：“自然得想清楚。”

賀雲絡剛要站起身，卻聽他說“等等”。

心用力跳了一下，竟又莫名生出些歡喜來。

夏侯凝夜朝不遠處的青粲招招手，後者跑過來，遞上一張紙：“賀姐姐，這是你服用的兩種藥的藥錢。”

賀雲絡愣了一下，貼心的青粲已又取出一盒印泥：“你按個手印，下次把錢帶來就好。”

賀雲絡實在沒遇到過這種事，不由看了看夏侯凝夜，後者卻是一副“與我無關”的表情。

她默默地打開印泥盒，卻在看到紙上數字時，又愣了下。

五百兩。

那兩粒藥這麼貴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