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粲是家裡最後一個知道自己要去考童生試的。

“我不去。”小小男子漢一口回絕。

“為何不去？”沈半見問他。

“我不要用‘祝年’的名字去考試，我陸青粲，是陸家的人，行不改名，坐不改姓！”小小男子漢昂首挺胸。

沈半見歎了口氣，起身走了。

青粲傻了眼：不再勸勸他嗎？可能、可能他就同意了呢？

翌日，夏侯凝夜來找他，遞給他一張戶籍單，上面寫著“陸土”的名字。

“姓‘陸’，可以去了嗎？”

“‘陸土’，‘入土’？這個名字太不吉利了。”青粲跟蔡元羲久了，如今也是個講究人。

“你看錯了，不是‘陸土’，是‘陸十一’。”

“……”

那就去吧。

*

六月初十，傅山嵐和陸十一啟程前往蜀地首府望舒城。

秋闈是當地戶籍的生員，在首府參加考試。

童生試包括縣試、府試和院試，考試地點有兩種，在縣裡考完，去首府參加府試和院試，或者直接在首府考完三場。

夏侯凝夜給青粲選了後面一種，免得奔波了。

原本西北五城屬於宣州，首府孔陽城，照理說直接去孔陽城考試就好，鑒於五城太過囂張，就差起兵造反了，夕照朝廷直接免了宣州所有人的科舉機會。

兩人隻能選擇距離宣州最近的蜀地。

秋闈是八月初，童生試是從七月初考到七月底，故而兩人提早半月出發。

王氏準備了大包小包，塞了半馬車，依依不捨地送别青粲和夏侯凝夜。

“阿孃，我一定會考中的。”青粲眼圈紅紅的。

“您放心，我會照顧好青粲。”夏侯凝夜寬慰王氏。

原本王氏打算跟著去照顧青粲，但被他勸住了，他希望她留下照看忙起來顧不上吃飯的沈半見。

王氏連連點頭，彎下腰囑咐青粲：“一定要聽雲哥哥的話，好好吃飯，好好睡覺，有空給阿孃和阿嫂寫信……”

沈半見遞給兩人一人一個荷包：“收好了，路上再拆。”

夏侯凝夜深深地看著她，不顧依依惜别的幾人，伸手抱住了她，在她耳邊低聲說：“等我回來，我們成親。”

沈半見愣住了。

四週一片寂靜，連王氏囑咐的聲音都停了。

隻有柔藍天真無邪，湊過來熟絡地抱住了兩人：“一起玩抱抱！”

夏侯凝夜鬆開了沈半見，蹲下shen子揉揉柔藍的發：“好好照顧阿孃和阿嫂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送君千裡，終須一别。

青粲在馬車上打開了荷包，裡面放著一道平安福，還有半袋金豆子和銀豆子。

夏侯凝夜的荷包，則是平安福加一疊銀票。

他不禁莞爾，他家半見啊，連送東西都是如此直接和實在。

聽隔壁的小小男子漢歎了口氣，他不禁偏過頭去。

“你說我們這樣子，是不是吃軟飯啊？”青粲一臉的老成持重。

夏侯凝夜點了點頭：“是。”

“那你愧疚嗎？”

“有點。”他家半見掙錢著實太過辛苦。

小小男子漢坐直了身子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：“那我們隻許成功，不許失敗！我的目標是拔頭籌，你呢？”

“考中。”

“你對得起阿嫂的銀票嗎？必須中解元，得第一！男子漢大丈夫，要有誌氣！來，跟我重複一遍：中解元，得第一！”

夏侯凝夜：“……”

他要真得解元，那就完犢子了。

不然他為何不直接借個身份去考春闈呢？可不就是為了不引人矚目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