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半見正襟危坐，聽夏侯凝夜下文。

“柔藍曾問過我一個問題：天又不是石頭做，為何要用五色石補天？倘若這麼問，那在這之前，還有一個問題：天不是石頭做的，為何會破？”

“我原先的猜測是，遠古先民居於洞穴，‘天’指的是抬頭所見的穴頂，因地震、洪水等原因，洞穴會塌，自然需要用石頭去補。但見了水底的爐照城後，我又有另一個猜測——”

“遠古時候，有龐大的天外來物墜落於九州，在先民看來，就好像天被砸出了一個窟窿。天外來物裡有很多金屬，鐵、銅、錫、鋁，甚至金與銀，這些金屬跟九州的不一樣，純度極高，不僅沒有什麼雜質，甚至很難融入雜質。”

“女媧族落的鍊金術，乃至機關術，便是因這些天外來之物而生。此事流傳下來，便成了女媧煉五色石的神話。”

沈半見眨了眨眼睛，忍不住誇讚：“好大的腦洞，不過，邏輯上說得通。”

“我shimu的筆記裡，記錄了很多玄妙之事。你說的這種天外來物，我也曾讀到過，叫‘隕石’。西邊的大沙漠裡，有一個巨大的洞，shimu說那就是被隕石砸出來的。”

“你的shimu，倒是一位見多識廣之人。”

“何止見多識廣？這世上就沒她不知道的事！回去後你讀讀她的筆記，你肯定歎爲觀止。”

沈半見擺擺手：“扯遠了。如果那些真是純度極高的銅鐵，可以打撈上來嗎？”

夏侯凝夜明白她的意思。

越好的武器，對金屬純度要求越高。目前冶煉出來的銅鐵，其實並沒有達到姬少艾對純度的要求，這才導致了火器的炸膛。

如果湖底的銅鐵真如他所料的那般，純度極高，那麼加上他們手裡的鍊金術密卷，絕對能極大提升武器的殺傷力。

不過——

夏侯凝夜的目光落在昏迷的祝餘身上：“這樁事，得問祝大哥。”

沈半見點點頭，她懂的。

夏侯凝夜跟她說了，是祝餘以自己為血祭，才打開了女媧神像的機關。

她一開始還懷疑他會對夏侯凝夜不利，卻沒想到，他下水的時候，就已經做好了獻祭的打算。

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恩情。

她在心裡暗暗發誓：無論如何，她一定會醫好他們夫婦二人。

一時之間，兩人沉默了下來。

小祝年忍不住開口：“你們怎麼不說故事啦？”

夏侯凝夜和沈半見齊刷刷轉過頭去。兩人這才意識到，洞裡除了昏睡的祝氏夫婦，還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呢。

沈半見笑了笑：“你喜歡聽故事？”

祝年用力點頭：“喜歡的。”

“那巧了，姨姨最會講故事了！”沈半見坐到火邊，開始繪聲繪色地講稀奇古怪的話本。

夏侯凝夜忍不住苦笑，嘖，又一個孩子要被的話本荼毒……不，攻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