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遠朝士-兵做了個手勢。

士-兵們迅速打開了那幾個大箱子。

章遠隨手從裡面抓出一把：“這是大家賣地時的契書！”

他接過士-兵遞過來的火摺子，點燃了那疊紙，又將竄出火苗的紙扔回箱子。

箱子裡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
士-兵們又點燃了剩下幾個箱子的契書。

四周安靜了下來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台上幾團赤紅的火焰。

那些烈焰經由他們的眼，在他們的心上燒了起來。

不知是誰高喊一聲：“章將軍，我跟著你守昌容城！”

那聲音彷彿驚雷炸落，眾人如夢初醒。

一道道聲音緊接著響起：

“章將軍，我們也跟著你守昌容城！”

“對，不逃了，守住昌容城！”

……

聲音此起彼伏，如漣漪一般朝昌容城的四面八方蔓延而去。

沈半見對燕龍戰說：“燕老大，我們去接柔藍。下一站，孔陽城。”

燕龍戰點點頭，問了一句：“當初你讓我收地，是不是就存了這招？”

沈半見苦笑：“我又不是蔡前輩，能算到今日之事。”

後面的話沒出口：不過，這的確是我打算送給夏侯凝夜的，他若回偃京，不僅需要強大的軍隊，更得有民心的支援。但我沒料到會是在這樣的時間與危機裡，燒掉這些地契。

*

沈半見和燕龍戰連夜奔赴孔陽城，找孔陽城城主，將昌容城所做之事重複了一遍。

稍有差别的是孔陽城城主的顧慮：“免收五年賦稅？對百姓而言，的確是美事一樁，可沒有賦稅，孔陽城何以為繼？”

要不是因沈半見攔著，燕龍戰就直接揍人了。

何以為繼？那也得先活著啊！

再說了，腦子是擺設嗎？有手有腳的，非得指著賦稅這點錢？

沈半見忍著怒意，客客氣氣道：“此事倒也簡單，既然這些地是燕老大收的，那五年賦稅還是燕老大出，但也希望城主體諒，朝廷新加的四成賦稅實在無能為力，隻能按原來的交。”

孔陽城城主見好就收，裝模作樣地頷首：“那是自然。”

孔陽城這邊也算妥當了。

燕龍戰卻實在咽不下這口氣，更覺得委屈：“老子沒了地，還得給孔陽城交稅，老子圖什麼啊！”

沈半見抱著已累得睡著的柔藍：“年前白朝寒聯絡了碧落國那邊的商戶，隻要我們度過這關，碧落國的商路一通，這些賦稅不是難事。至於圖什麼，就圖熬過這一關吧！但是——”

她眉眼沉了下來，聲音亦發冷：“我們今日有求於他，不代表我們永遠會求他。他今日是孔陽城城主，也不代表他永遠都是。這日子啊還長著呢，世事瞬息萬變，不急。”

燕龍戰“嗯”了一聲：“我也是隨便說兩句。”

“我知道。燕老大，多謝你。”這聲謝，沈半見說得真心實意。

契書一燒，燕龍戰算是徹底傾家蕩產了，可一向摳門的他不僅由著她，甚至都沒有一句重話。

“說啥呢？”燕龍戰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，“我可不要聽什麼‘謝謝’，我要的是你幫我把錢都掙回來。”

“一定掙回來。”沈半見彎了彎唇角，重重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