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半見按著茶盞，緩緩說道：“鄭懾死的那晚，你在郡守府；王聞雷，也是你用內勁傷的吧；你帶著滄浪來找我救治的那晚，滄浪假扮成曾泉的人，去刺殺了王聞雷，目的是引兩人火拚……還有其他我不知道一些事，你做這些，都是為了查北域之事吧？”

沈半見慘然一笑：“當初夕照國十萬大軍被困北域桑野，鎮國公曾連發十封信請求西北軍增援，西北軍卻沒有去，十萬人，就那麼死了……我也想知道答案，為什麼他們不去救，那些都是他們的同袍啊！”

沈半見緊緊捏著茶盞，神情激動：“也許——也許他們去了，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……十萬條人命啊！他們還有父母，有妻兒……”

沈半見說不下去了，她的鼻子酸得厲害。

白朝寒目露震驚之色。

他沒料到，她竟然知道了這麼多，隻是——

“到此為止吧，不要再查，也不要再探，在昌容城裡，明哲保身才是明智的選擇。”

沈半見苦笑一聲：“白朝寒，我原話奉還，你可以到此為止嗎？”

白朝寒沒法回答。

“風不止，事不休。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，我要帶著青粲和柔藍，堂堂正正地走出昌容城。他們的父親、兄長為國捐軀，他們理應光明正大地活在陽光下，而不是揹負莫須有的罪名，被困在這陰暗的角落裡。”

白朝寒深深地看著沈半見。

棗樹的葉早就落完了，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，陽光毫無遮擋地落於她身，在她身後打出一圈七彩的光。

他曾聽陸伽羅說過即將進門的新娘：“她是禦史大夫的孫女，從小身子骨就弱，膽子也小，有些愛哭，不過心腸很好，定能孝順公婆，照顧好弟弟妹妹。”

陸伽羅隻說對了一半，沈半見是他見過最勇敢、也最聰慧的女子。

“你想要知道的答案，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。青粲和柔藍，也一定會堂堂正正走出昌容城。沈半見，我向你保證。”白朝寒一字一句地說。

沈半見心猛然一跳，愣了下才問：“那你能告訴我，你為何要讓昌容城裡的幾股勢力爭鬥？又如何查真相？”

“找虎符。虎符在誰手裡，誰便知道北域一戰的真相。”白朝寒不再瞞她。

“鄭懾死了，王聞雷和曾泉的手上也沒有虎符，難不成在錢宜昌手上？”沈半見覺得這個可能性極低。

“從目前看來，三人都沒有虎符。虎符是在鄭懾手裡不見的，但他也不清楚虎符下落。”

短短兩句話，讓沈半見驚愕不已：“你當初在郡守府，是為了找虎符？”

白朝寒沒有否認：“是。鄭懾說虎符被人偷了，那麼拿了虎符有利可圖的人都有嫌疑。”

“但嫌疑人一個個都被排除了……有沒有可能，你漏了一個藏在暗處之人？”

“有。但我暫時還沒查到。”

“我能幫上什麼忙嗎？”沈半見說出這句話，便是與白朝寒站到了一處。

他們從不同的方向來到昌容城，但要走的路是同一條：查清去年北域之事。

白朝寒自然懂。

他沉默了半晌，才回她：“種出薰楓草。”

沈半見一怔，明白了他的意思。這些事太過危險，他並不希望她摻和進去。

他在維護她。

也罷，她收下這份好意了，至於是否照做，再說。

不過——

種薰楓草啊……

沈半見垮了肩：“我就納悶了，養花養草的法子都試過了，可它就是不長，難不成要等到春天？”

白朝寒搖頭：“我自從極冰淵帶回的是枯萎的薰楓草，是你讓薰楓草活了。”

沈半見愣在當場，半天才蹦出一句：“你怎麼不早說！”

白朝寒不明所以。

“我捋一捋。你取回的是枯萎的薰楓草，那晚我打開荷包，見到的是活的薰楓草。所以，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麼，薰楓草才活了！”

壓根就不是在土裡折騰，這兩個月白忙活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