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事?”沈半見轉過頭來。
小院外種的幾棵銀杏樹都黃了,經陽光一照,金燦燦的。
沈半見著一身最尋常不過的白青衣裙,綰了個簡單的隨雲髻,沒有髮飾,也未染脂粉,可那身清幽脫俗的乾淨氣質、那張明媚如畫的絕色容顏,卻生生將銀杏的光彩壓了下去——或者說,她便是這幅秋景圖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陸棠梨忽然莫名有了些自慚形穢。
她自詡美貌,便是對上有偃京第一美女和才女之稱的沈蘇方,她也從不服氣。
沈蘇方不過年長她幾歲罷了,等過兩年,第一美女一定是她!
此刻,她終於從心底承認:偃京第一美女是沈半見。
陸棠梨咬了咬唇,半晌才蹦出一句:“以前是我不對,我跟你道歉。”
沈半見似有些意外:“還有别的事嗎?”
“承你的情,我都記著,我會還你的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你‘哦’什麼?”
“知道了的意思。”
“你——沒有别的話嗎?”
沈半見搖搖頭:“沒有。”
“你、你——”不說一下“我原諒你了,沒關係,以後我們好好相處”這些話嗎?
陸棠梨臉色有些難看。
沈半見卻拋下一句“沒别的事我回了”,轉身出了巷子。
乾淨、瀟灑,有點像她喜歡的話本裡的俠女——不,她才不喜歡沈半見呢!
陸棠梨轉頭回了屋。
*
半月之後,布坊和染坊煥然一下,大夥日夜趕工。
十月中下旬,西北就開始飄雪了,屆時大雪封路,商路就不好走了,所以這第一批訂單得儘快完成並運過去。
織布和染布的事沈半見包攬了,燕龍戰就負責繼續擴建和招人。
趙氏的傷勢恢複得比預料中的好,因住得近,她索性每日晌午來給陸棠梨送飯,順便瞧著燕龍戰一日日將房子造起來。
不得不說,姬少艾十分靠譜,設計的營造圖不僅充分滿足“防火、防水、防地震”的需求,還極具美學。
可趙氏瞧著卻覺得有幾分不妥。
“染坊隻染紅色嗎?”
“不是,第一批訂單隻染紅色,後面有其他顏色的。”
趙氏聽陸棠梨這麼一說,搖了搖頭:“那這屋子便不能這麼造。”
“娘你還懂造房子?”
“不懂。隻不過想起了祖父家的染坊,不是一排的,而是分成一塊一塊的。”
“為何?”
“區分染的顏色。一片染坊,由一個個小染坊組成:藍坊,專染天青、淡青等色;紅坊,染各種紅色;漂坊,染黃糙為白;還有雜色坊,染黃、綠、黑、紫等其他色。”
沈半見恰好從兩人的身後經過,聽聞這話,不由駐了足。
陸棠梨瞧見了她,趙氏順著女兒的目光瞧去。
六目對接,誰也沒吱聲。
趙氏先轉過了頭,沈半見也走了。
走了幾步,忽然又轉過身來:“三嬸,借一步說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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