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龍戰吐槽了半晌，忽然發覺屋裡其餘三人都沒吭聲，才後知後覺：“你們都怎麼了？半見，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？”

沈半見撥出一口氣：“沒什麼。就那位麗妃是我姐，親姐。”

燕龍戰張大了嘴：“這、這這……我、我我——”

“十多年前，司天監夜觀天象，說天府星照禦使大夫府邸。此後，京中就開始盛傳，禦史大夫沈家將出一位皇後。後來，沈蘇方——就是我姐，便跟太子結了親，她十八歲嫁入東宮。我成親時，她曾托身邊侍女送了副頭面做添妝，這是我與她最後的交集。此後西商將軍府出事，關於沈蘇方和禦使大夫府的事，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
沈半見說得很平靜，但饒是心眼粗得跟篩子似的燕龍戰，也聽出了言語下的悲涼之意。

“將軍府出那麼大的事，你家人、還有你那當太子妃的姐姐，都沒有替你求求情嗎？其實你那種情況，稍微做些手腳，也是能被赦免的吧。”

“為什麼要求情呢？”沈半見苦笑一聲，“若是因為替我求情，龍顏大怒，沈蘇方丟了太子妃的身份，那豈不是得不償失？”

沈家倒也不是沒人替她求情。祖父求的，在宮門口跪了一夜，病倒了。她匆匆離開偃京，也不知祖父後來如何。

燕龍戰替沈半見義憤填膺：“那種沒良心的家人，不要也罷！半見，咱不難過，大哥罩你！”

沈半見說起沈家的事，早就無動於衷了，可不知怎的，聽了燕龍戰的話，刹那之間卻紅了眼眶。她趕緊低下頭，端起水杯，借喝水的動作遮掩眼中的異樣。

燕龍戰又有些納悶：“天府星照禦使大夫府邸，沈家會出一位皇後，那位皇後怎麼就一定是你姐沈蘇方？為什麼不是你呢？”

沈半見差點被水噎著，忍不住咳嗽起來。

“我？”她指了指自己，感覺聽了一樁奇聞。

“是啊！你比你姐長得差嗎？”

“各有千秋吧。”沈半見不能說自己長得難看吧？

“你比你姐蠢嗎？”

燕龍戰自問自答：“你是跟我娘一樣聰明的人啊！你姐我不認識，但如果她足夠聰明，怎麼會從太子妃變成麗妃呢？太子妃，以後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後，麗妃？說好聽點是妃，難聽點不就一個偏房嗎？就算以後她真成了皇後，皇帝還有幾年好活？等太子即位，她日子能好過？”

燕龍戰認真地搖頭：“你這位姐姐，腦子不行，不如你。你看啊，你長得好，腦子又好，為什麼沈家出的皇後不能是你呢？”

沈半見感動地看著燕龍戰：“燕老大，謝謝你，聽你這麼評價我，我很受鼓勵。不過啊，皇後這種命就算了，我就指望我家青粲做大官，我也能混個誥命夫人噹噹。”

“半見啊，做人可得要有誌氣，說當皇後，咱就當皇後去……”

夏侯凝夜拿起杯子，低頭喝了一口水，嘴角不自禁緩緩彎起。

原來，當年偃京的傳言是這個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