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隻能問夏侯凝夜。

諸葛雲廷做事十分細緻，除了圖紙，還列了采辦條目，連價格和預算都寫上了。

夏侯凝夜看著那幾張紙，沉默了。

過冬的軍衣加上的糧草，西北軍還欠著燕龍戰一大筆錢，更别提已經快一年沒發的軍餉。

楊夫子是寫了摺子遞交朝廷，可按朝中做事層層審批、互相推脫的慣例，等招兵買馬的錢款下來，至少三個月起，這還算快的，半年甚至一年都有可能。

就這麼說吧，西北軍如今窮得隻剩礦。

“要不，再向燕老大借點？”沈半見從姬少艾口中得知這事後，特地找了夏侯凝夜。

“鄭懾前些年搜颳了不少民脂民膏，我去郡守府找王聞雷。”

沈半見擺擺手：“北山的礦是在昌容城，你以朝廷和西北軍名義開礦，王聞雷嘴上沒說什麼，心裡肯定有芥蒂，你再找他要錢，恐怕節外生枝。還是我去找燕老大吧，他這人除了摳摳搜搜，也沒什麼大毛病，多寫點利息就行。這麼定了。”

剛走了兩步，又折回來：“這些日子怎麼不來家裡吃飯？柔藍天天唸叨你，青粲雖然不說，可每日攢的題都一摞了，等著你去教他呢。”

夏侯凝夜微微垂下眼眸，淡淡回了一字：“忙。”

“知道了。我會跟兩個孩子說的，走了。”

沈半見說話行事一如既往的乾脆，夏侯凝夜看著她的背影，忽然就後了悔。

他在糾結什麼呢？

*

沈半見親自下廚，做了滿滿一桌的菜。

“哇哦——好香啊！”柔藍眼巴巴地伸長了脖子。

青粲嚥了咽口水。

“青粲，洗手，幫忙拿碗拿筷子，柔藍，去喊蔡婆婆和燕大哥。”

兩小隻積極乾活。

燕龍戰和蔡元羲被召喚來。看到笑得唇角都要翹上天的沈半見，燕老大後背莫名一涼：“你笑這麼滲人做什麼？鴻門宴啊！”

“感謝宴！我們一家如今住這兒，也不交租金，這食材、炒貨、鍋碗瓢盆都是你家的，我就借花獻佛，以示感謝！”

“真沒事？”

“真沒事！”

“那我今晚還得去談筆生意，就先走了。心意已領，不必客氣。”

“有事。”沈半見立即換上諂媚的笑，“請上座，先嚐嘗我的手藝。”

“你不說，我敢吃這頓飯？”燕龍戰挑眉。

“蔡前輩、婆母，你們先吃。燕老大，這邊走。”

客客氣氣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恰好被剛回來的姬少艾看到這一幕。

“沈半見，你這是做什麼？”姬少艾皺了眉。

“跟燕老大談點事。”

“雞哥哥！”柔藍吧嗒吧嗒地跑過來。

姬少艾頭疼，說了多少遍了，是“姬”，不是“雞”！

算了，放棄小的，他管大的：“站住，沈半見你就不能吃了飯再談？”

“阿嫂說了，搞錢第一，所以要先搞錢再吃飯。”柔藍的表情認真又嚴肅。

“搞什麼錢？”

“沈半見我就猜到你要借錢！”

兩個一直看對方不順眼的男人，這時倒很有默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