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凝夜和沈半見收斂了一半夏侯家男子的屍骨。

剩下的一半，在鳳凰池。

符蝶飛進鳳凰池，飄落沼澤之上，並未有火焰燃起，仍舊是符的樣子。

興許是在屍鬼山已耗儘了所有的力氣，當夏侯凝夜遙望茫茫鳳凰池時，隻剩一身的落寞與悲慼。

他跪在地上，向他的祖父、他的兄長磕了頭。

起身時，卻見蔡元羲不知何時也來了，對著鳳凰池行了一個特殊的禮。

沈半見不由問她：“蔡前輩，您也有親人與好友在這裡？”

蔡元羲歎息一聲：“若我沒猜錯，我那小師弟白朝寒最後的歸宿，便是此處。”

沈半見皺眉，小師弟白朝寒？

“我那小師弟自小頑劣，可在堪輿一事上，天賦極高，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，師門對他期望甚高，希望他繼承掌門之位。小師弟卻誌不在此，總想著去邊關建功立業。”

“碰一次壁，回來；過些時日，再出發……可這最後一次啊，他卻再也沒有回來。我算不出他的下落，卻也大抵明白，他怕是出了事。”

蔡元羲看向了夏侯凝夜：“後來啊，你出現了。‘白朝寒’，一模一樣的名字，卻不是同一個人。同名同姓嗎？沒那麼簡單。我那小師弟於三年前在南疆之地得到‘赤燎秘法’，而你，會‘赤燎秘法’。”

“我猜，是小師弟把秘法給了你。對不對？夏侯世子。”

夏侯凝夜回：“是。”

他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，也沒有否認白朝寒之事。

“白朝寒是我的摯交。那日，大軍三面被圍，我們硬衝了幾次，可烏羽國軍隊占據了有利位置，我們隻能被迫退到此處。”

夏侯凝夜指了指腳下的土地：“也便是在這時，白朝寒告訴我，鳳凰池下有一處陣眼，是人間與鬼域的交接處，走出陣眼便是人間。”

“我們已打得精疲力儘，烏羽國發起了更猛烈的進攻，火燒屍鬼山。連老天也幫他們，西南風，火勢順風迅速蔓延，我們退無可退，唯有進入鳳凰池。”

“不論我信不信，我們都得去找那處陣眼。然而，鳳凰池下有一股巨大的吸力，無數將士一入沼澤，便被吞噬，若非祝融部相助，我也早就死了……”

說到這裡，夏侯凝夜又想起了他被祝融部一個接著一人，推向鳳凰池深處的記憶。

“少主，走！”

“少主，活下去！”

……

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們，一個接著一個地沒入鳳凰池中，然後，再無聲息。

最後一把，是白朝寒推的。

白朝寒將放著“赤燎秘法”的竹筒塞進了他懷裡：“凝夜，入陣眼，修習‘赤燎秘法’，活下去……”

夏侯凝夜閉上了眼。

深吸一口氣，他重新睜眼，繼續把剩下的事說完：“我進入了鳳凰池的陣眼，那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。我所中的‘地血’和鳳凰池裡各種瘴氣都發作了，垂死之際，我修煉‘赤燎秘法’——也是白朝寒，他曾讓我背了幾篇秘籍，原來那便是‘赤燎秘法’。”

“‘赤燎秘法’化解了我身上的毒，我終於走出鬼域，重回人間。”

十萬將士，隻有他一人活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