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半個多時辰後，一行人已離柔藍、或者說祭壇之地不遠了。

仲夏的天，沈半見卻冷得直打寒顫，忍不住抱緊了夏侯凝夜：“凝夜，這裡不對勁。”

夏侯凝夜趕緊將她抱入懷中輸內力，喚了聲“蔡前輩”。

蔡元羲已掐指在算，越算眉頭越緊：“這裡陰氣很重。”

申屠緋也覺得周遭陰森森的，可抬頭一看，明晃晃的日光正照著呢。

她指指頭頂：“大太陽底下，陰氣哪來的？”

“亡魂。”

申屠緋不禁嚥了下口水：“不是說鬼不能見太陽嗎？”

“照理說是不能的，但如果被陣法所拘，便能。”

說話間，蔡元羲跳下了淥波的背，拿出羅盤，聚精會神，五指翻飛。

“我猜測是煉魂陣，但又不像，這陣甚是古怪，大家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。”

夏侯凝夜一把抱起沈半見：“蔡前輩您指路，都跟著我走。”

幾人放慢了速度，小心翼翼地穿過林子。

日頭漸漸西墜，林子裡沒有鳥鳴蟲吟，安靜至極，唯有他們穿過草叢的沙沙聲響。

這麼詭異的地方，别說申屠緋和緗葉，便是夏侯凝夜，也提了心吊著膽。

沈半見縮在夏侯凝夜懷裡，又有他的內力驅寒，倒是恢複了正常。

可漸漸的，她察覺到了夏侯凝夜的不對勁。

他的心跳異樣地快，渾身繃得緊緊的。

她抬起頭，更是一驚。

原本白皙的臉，此刻泛著莫名的潮紅，一雙瑞鳳眼卻是陰鬱冰冷，額頭青筋顫動，顯然是在隱忍著什麼。

“凝夜——”

陰冷的眸光如刀劍般落下，沈半見心驟然漏了一跳，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。

他的身上皆是煞氣和戾氣，就跟她剛遇到他時一模一樣。

那時，他肩負著十萬將士的亡魂，夜夜噩夢不止，渾身上下都是駭人的鋒芒……

“去死吧！你們這些雜碎！”

申屠緋狠厲的聲音驟然響起，驚得沈半見不由偏過頭去。

這一看，她驚住了。

申屠緋表情猙獰，拔刀砍向緗葉，而後者彷彿不覺，竟抱膝坐在地上啜泣。

“住手！”沈半見大叫。

可申屠緋置若罔聞，眼看刀就要落在緗葉頭上，千鈞一髮之際，姬少艾出了手。

幾枚沾了麻藥的針刺入申屠緋穴道，她還未來得及轉身，姬少艾的手刀已落在她後頸。

申屠緋悶哼一聲，直挺挺倒了下去。

姬少艾一手抱住她，一手接住了下落的刀。

兩人的前方，一向沒什麼情緒起伏的緗葉哭得淒慘：“阿孃，你為什麼不要我——”

“啊——”淥波狂叫一聲，也拔出了劍。

姬少艾趕緊放下申屠緋，依樣畫葫蘆，放倒淥波時，接住了他背上的蔡元羲：“蔡前輩，這是怎麼回事——”
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
蔡元羲面色慘白，滿目悲愴，嘴唇顫動：“燕嶼，從今往後，你我一别兩寬，各生歡喜，天涯陌路，後會無期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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